三天后，李唤飞拿着返工好的五金配件量了又量，生怕尺寸再对不上，然后拍照发信息给牛先生：
    “牛先生，重新做的五金配件做好了，今天就可以给您寄过去，您帮忙安排一下尾款。”
    “呵呵，小伙子，这肯定不行，你要先寄过来给我适配，都ok了我们财务才能付尾款给你们。”牛先生回信息说。
    李唤飞只好又去向方经理请示，方经理也无奈的答应了客人的要求，于是，李唤飞把五金件给客人寄了出去。
    第二天，牛先生发信息说：“william，你发过来的五金配件我们收到了，但还是适配得不好啊，有些高出托盘半个毫米，有些矮了半个毫米，有些又松了点，这样的话，我们是不能给你们付尾款的。”
    看了信息，李唤飞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谈判的主动权，他把牛先生的信息截图发给方经理并请示下一步工作。方经理回信息：你跟客人说，尾款先付给我们，我们会帮他们把样板做到满意为止。
    虽然李唤飞知道客人不会同意先付尾款，但他还是打电话给牛先生沟通了一番，果不其然，牛先生当即表示不能支付尾款。
    “牛先生，那这样吧，你把样板都寄回来，我到时让相关部门把样板改好了再给你寄过去。”李唤飞只能耍了个小聪明：先把样板寄回来，如果牛先生不付尾款，那就把样板留在样板房自己用。
    第二天，李唤飞收到牛先生寄回来的样板，他来到方经理的办公室把情况跟方经理汇报了一番，方经理问：“嗯，那接下来怎么打算？现在五金供应商这边说他们没有做错，手工做的产品，公差肯定在50个丝到1个毫米之间，你那边的木头供应商也这么说，现在没人愿意帮我们重做了，现在怎么办？”
    这时，李唤飞也意识到，手工制作的产品肯定会有公差，这正是当时接单的时候没有跟客人商量好的地方，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如客人之前所说，有三家工厂帮他们打样，其中有一家不收样板费，另外两家各收了50%的定金，也就是说，不收客人样板费的工厂肯定是他们的老供应商，另外两家收打样费的工厂只是备用的，换句话说，如果客人的老供应商做得不好，那两家备用的工厂就有机会露脸，如果他们的老供应商做得好，那这两家收费的工厂，客人可以挑出任何一点毛病拒不付尾款，这样一来，客人只需要付一次样板的费用，就可以拿到三家工厂的样板进行最优选择，选了最优的一家后，另外两家只是掺进来凑热闹的而已。可想而知，另外一家收了50%定金的工厂，现在也能干瞪眼喽……
    过了一个星期，李唤飞再给牛先生打电话：“牛先生，重新做的样板都做好了，我一下拍照给您，您今天付完款我就把样板寄过去。”事实上，李唤飞收到样板以后就没有再做安排了。他让样板在展厅里睡了一个星期大觉，“你敢跟我使计，我就敢跟你使诈！”
    “不需要了，你们把那50%的定金退回来给我们吧，你们的交期延误了这么长时间。”牛先生的回答，也在李唤飞的预料之中，他庆幸自己赌赢了这一小局的同时，也懊恼输掉了客户和订单的大局……
    李唤飞不得不佩服牛先生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采购老手。就此，这个订单也不了了之了。
    “小李，后面50%的尾款你们怎么还没给我安排啊，就这两万多块钱的东西，不用让我一直催吧。”几天后，蒲总很“感冒”的口气给李唤飞发来信息，李唤飞急忙回复说，“蒲总，不好意思，我这边也在崔我们老板了，你看，我上个星期都催了他三次了。”说着，李唤飞把他催方经理付款的聊天记录发给蒲总看。
    “对于你，我是相信的，我跟某艺展示公司合作了这么多年，也认识你们不少同事，也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你的为人，我当时也是相信你才同意先让你们把样板先拿回去的……你再帮我催你们老板一下吧。”蒲总看了李唤飞发来的聊天记录，他表示相信、理解他。
    但是，当李唤飞亲自跑去找方经理说起给蒲总付尾款的时候，方经理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嗯。”但最终，他还是没有给蒲总付尾款。
    也从那以后，蒲总再也没有问起付款的事了，此事，也不了了之。而让李唤飞沮丧和不解的是，方经理为什么这么不重视自己的供应商？难道他做生意只想跟别人合作一次？
    几个月后的一天，方经理把李唤飞叫到他办公室，一脸严肃的说：“现在你们是怎么啦，连续两个月没人给我下订单了，我早上刚挨肖总骂了，公司连亏了一个多月了。”
    李唤飞默不作声。
    “你别听他们（老同事）说的那些，什么现在是淡季客人去度假之类的话，就这个月，在我朋友的工厂，他的一个业务员就拿下了一个两百多万的订单，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行，为什么他就能接到订单？”来公司快一年了，这是李唤飞唯一次没有听到方经理说话没带“呵呵”的，他觉得挺不自在的，他知道，方经理是真的“不爽”了……
    “这样，从现在开始，除了你现在手上的账号外，我把我手上国内的某平台交给你来打理，某制造网平台也给你打理，还有某贸发平台也给你打理，你争取在后面这段时间，给我做出一些突破性的成绩出来，努力冲一把，可以吧？”
    李唤飞心里百感交集，想想这浑浑噩噩的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很少加班，就算来到办公室也是看看电影或是跟朋友聊聊天，平时一下班就跟年轻的同事们出去“潇洒”了，他真心觉得辜负了方经理对自己的栽培和期望。他坚定的回答：“经理您放心，我不会再浪费自己仅有的青春了。”
    “这话我爱听，呵呵，你看我朋友的工厂，他们的业务员每个月都会给自己定个目标，如果达不到，他们就自愿将内裤反穿在长裤外面，在工业园里跑十圈。”方经理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一些图片递给李唤飞，说：“你看，这些，在脸上写上‘奋斗’去上班的，有达不到目标在脸上写上‘耻辱’的，你们看看人家的业务员多有决心啊，呵呵，以后我们也要这样搞一搞，呆会儿开会我就来宣布。呵呵。”（方经理所说的这家公司，后来在不到1年的时间里就倒闭了。）
    看着这些照片，李唤飞第一个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年前他曾经呆过的某居财务会计代理公司对员工的体罚，他当即回答：“我们出来工作的人，也都想把工作做好，特别是选择做业务的人，没有谁是来混日子的，我们比谁都想接到更多的订单拿到更多的提成。如果照搬别的公司的做法，你觉得我们公司还会留下几个员工？”
    方经理听着，“呵呵”了一声。
    “你想想，现在90后的员工，有多少个人的家庭条件是很差的？别说90后的，就算我们80末的人也是这样，我们现在出来工作，大多数人不是只为了生计而随便选择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我们现在都是有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来选择一份工作的。再者，你看有些90后的员工，他们出来工作一两年了还跟家里拿钱也见怪不怪了吧，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管理方法也应该与时俱进，不能盲从。”李唤飞此时胆大得有些“口无遮拦”。
    “那你们就要努力点儿啊，你看看你们这几个月的业绩，9个业务员总业绩是18万，其中你李唤飞的才5万多，这种业绩你们还有什么道理跟我说不能接受处罚呢你说？”方经理显得有些激动的说。
    “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从多方面去考虑，***经常说‘调查研究，实事求是’，这句话永远不老，我们工厂的实际不仅仅是业务员接不下订单，还有我们工厂的产品品质和交货期。其次，我一直建议你让刚入职的员工多下车间，让他们多了解产品，多了解产品的生产工艺等等，你看我们新入职的业务员，连最起码的产品怎么做都不知道，连我们可以生产什么样的产品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跟客人去沟通？他们怎么去专业的跟客户谈一个项目？他们怎么知道什么订单可以接什么客户可以开发？等等这些，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第三，我们大多数员工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业务技能培训，大家基本上都是自己摸索或者让我们的老业务员传授一点经验，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升级一下？第四，当前，美元兑换人民币的低汇率，也是我们目前业绩低的原因之一。”李唤飞非常诚恳的说，“当然，内因是事物发展的主要原因，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对工作也懈怠了，我也感谢你今天给我的提醒，我回去会认真反思和总结，下一阶段，我一定会改正过来，亡羊补牢。”
    方经理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捏着笑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