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之继续回答他的疑问,“我们在海神岛和那只恶鬼缠斗时,他伤到了大腿,一时不便行走。”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几位长辈商量了一番,才让沈顷岚留在原地好好休养。
……
三人顺着山道很快就登了顶。溪岭山山势平坦,顶端是很大的一块平地。
祝寻走近中心点一看,才发现地面上方遮上了一大块玻璃。而玻璃底下是几块泥段土砖延绵。喻言看着玻璃角落里的简介——祝氏坭墙土砖遗址。
真假难说,但总归是个拿来哄着外地人参观的‘本地文化’。
祝寻笑笑,顺着玻璃沿边走着,很快的,他便来到了一口古井边上。古井四周都被铁栅栏围上,右边伫立着一个如法炮制的介绍牌。
祝寻视线往下一探,井地早已经枯了,只剩下一堆枯枝败叶。独属的阴凉感迎面扑来,似乎还夹带着尘土的味道。
“四处走走吧。”宁越之朝里侧的密林看去,浅声提点,“我记得,溪岭四周的景致一向很好。”
祝氏登丘陵而居,四周树林围绕乘凉,树林深处有无数溪流,空时下山还能在古镇里晃荡一圈。比起宗山宁氏的高山陡峭、南林沈氏的密林潮湿,祝氏一直是三大世家里最令人向往的居所。
“好。”祝寻应话。
两人并排朝前而去,喻言识时务地跟在最后侧,绝不多言。
即便溪岭山还在,可在那场大火后,有关于祝氏的痕迹半点不剩。祝寻晃荡了一圈,也没能记起零星半点的内容。他压住心底的失落,转而又重提起书画馆里的那件奇事。
“前辈。”喻言适时插话,谨慎开口,“我刚刚注意到一件事情。”
祝寻侧目挑眉,饶有兴趣地笑问,“你说说看。”
“监控上的时间都是阳历,我记下了所有的时间,又将它们换算成了同日的阴历。”喻言认真开口,报出相同的一个时间,“虽然不是每个月都有,可它们消失的日子都是初七。”
宁越之眸底的满意一闪而过。祝寻闻言,含笑走近。他勾住喻言的肩膀,捏了捏他的小啾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错不错,观察很细致嘛。我原本等着回去再好好盘算一下时间,没想到你已经心算出来了?”
祝寻毫不怀疑这个时间的准确程度,又问,“今天是阴历几号?”
“初四。”
祝寻眉梢微挑,第一时间看向了宁越之。还没等他开口,后者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多留三日,等初七看看情况。”
祝寻闷笑一声,总觉得两人之间的默契有些玄妙,“嗯。”
他抬眼看着已然攀升的骄阳,说道,“先回去吧,听说古镇夜景是一绝,晚上我们再出来看看。反正这三日都在,我们多得是时间。”
“好。”
……
辰和二十六年。
“滚出去!你们祝家还我儿子的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见没了!”一位贵妇人哭得凶猛,拿着头顶的发钗就恶狠狠朝对面刺了过去。
祝寻无法闪躲,手臂硬生生被戳出一个血窟窿。
一旁的下人瞧见鲜血,这才慌里慌张地拦住自家的夫人。管家走上前来,连拉带扯将祝寻送出府门外,“祝少掌门,你就别来道歉添乱了!我们家老爷已经赶去临海了!我就直说了,我们宋府就少爷一个宝贝,这会在试炼大会丢了命,我们宋家上下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罢,就招呼看门的下人用力合上府门。
街上的百姓看见这一出,议论纷纷。祝寻一脸狼狈地站在宋家府门外,捂住受伤的手臂,进退不是。
“被赶出来了?”
祝寻听见熟悉的声音,才从转过身去,叹息道,“宁越之,你那边情况如何?”
试炼大会出了大事,两人临危受命,带着已经确认死亡的弟子名册,挨个上门赔礼道歉。他们无法还手,面对怒意盛然的死者家属,不仅要挨了日常打骂,就连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
“黄家是因为家境贫寒,才送小儿子前往宗山修行。”宁越之目光落在祝寻血流不止的手臂上,淡声开口,“他们听闻死讯很震惊,可拿到那份赔偿金后,轻而易举就放我离开了。”
祝寻点点头,睨了一眼宋家的府门,走近低声,“这宋家少爷才投靠祝氏门下修行两月,正好赶上试炼会了。他才刚入门,基础都没,本来是没资格去的,结果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偷偷跟着去了……”
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这次试炼会是我们祝家举办的,出了事他们自然该怪我。”
宁越之睨向宋家门前挂起的白布,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地同情。他点住祝寻的穴道,眸色微变,“你手臂受伤了,先回客栈包扎。”
“哦。”祝寻正觉得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客栈,祝寻独自一人进了房间。他脱下衣服,看着手臂上的血窟窿,忍不住蹙起眉头,嘟囔一句,“啧,扎得也太深了吧,回去绝对不能让阿娘看见……”
还没等他咕噜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祝寻听见熟悉的声音,脱口而出。
宁越之拿着一个小木盒,进门便看见祝寻脱光了上半身,不由顿住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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