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岚摩挲着自己的长鞭,压低声量,“周围都找过了,没找到他。”
“没找到也好。”宁越之遥望见聚集而来的各家族,眼色微变。
沈顷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握紧长鞭,“也是,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短短几个月,他们早已经把祝寻和木岭牵在了一块。这一路依赖,那些义正言辞的讨伐声,听得我都厌恶。”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询问宁越之,“攸宁兄,你说我们之前收到的那些情报,会不会是祝寻给的?”
那人特意改手写情报,当从字迹上很难判断。他们怕家族中还藏着内鬼,因此没将情报之事大肆宣扬出去。
“如果是他,那就代表他的神智尚且清晰,是好事。”宁越之的回答向来简单。
“嗯。”沈顷岚颔首,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宁越之向来话少,除了祝寻还真没人能和他聊上几句。沈顷岚想到这点,难得升起点嘀咕的心思。
这两个月,他将宁越之的表现看在眼里。每每提及祝寻时,对方的脸上才会多出一些或悲或喜的神采。
两个多月前,要不是祝寻主动引开那群青衣弟子,恐怕今日遭遇‘恶果’的会是宁越之本人。好友于宁越之而言,先是过了命的交情,后又算得上是‘救命之恩’。更何况这掺杂其中的,恐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顷岚沉了口气,只道,“攸宁兄,我去那边看看情况,你随意。”
宁越之无声点头,直到对方离开后,他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才掀起一方涟漪。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山峦,随心而念,“……祝寻。”
你到底在哪里?
……
半年后,宗山脚下,一位浑身布衣、带着草帽掩面的男子走在街头。很快地,男子就在街角的一家茶肆里坐了下来,他往桌子上落下两枚铜板,低声道,“掌柜,麻烦给我来壶茶水。”
“好咧。”
掌柜拿着将烧开的茶水走近,忽然感受到男子身上阴冷的煞气,猛然一哆嗦,连带着滚烫的茶水都往外撒了几分,“哎呦呦!”
男子见此情况,第一时间伸手去扶。可在快要触及的一瞬间,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只落下一句,“掌柜,没事吧?”
掌柜被灼烫分了神,没再去注意男子身上的阴冷,“没事,客官你慢喝。”
说罢,就顺走了桌子上的两枚铜币,走了回去。男子低眸环顾四周,见摊位内没人,才端起热茶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
直到暖意下肚,男子才抬了抬帽檐,露出小半张脸来,透出几分少有的轻快,“总算到宗山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得想个办法和他碰面才行。”
话落,茶肆内就又进入了两人。
祝寻听见脚步声,立刻将抬高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此番前来投靠宗山,也不知道宁掌门愿不愿意?”那两人坐在祝寻的斜侧面,喊来一壶茶水后就开始了交谈。
“宁掌门待人宽厚,想必会容得下我们。”伙伴回答,转而问起掌柜,“掌柜的,我们初来乍到的,最近这宗山宁氏可有什么新鲜事?你说来给我们听听。”
说罢,就又往桌子上放下一枚银锭子。
掌柜喜出望外,又见此刻来往的客人少,立刻坐了下来,“新鲜事倒是有一件,这宗山宁氏的少掌门,两位可曾听说过?”
“宁越之?”
“是他!要我说,我们少掌门长得那叫一表人才,除了性子冷了些,实在没别的毛病。”宗山脚下的子民向来得宁氏所保护,就像是溪岭古镇里的百姓一样,都习惯称为‘自家少掌门’。
“要我说,以往这三大家族里也就宁越之的修为,最能撑得起家族门面。”
祝寻听见这番称赞,忍不住勾了勾唇,就又听见掌柜笑眯眯地说道,“半个多月前,少掌门出门历练,中途救了一位姑娘。结果那位姑娘啊,就缠上少掌门了。”
“哦?还有这回事?”
“是啊,听说那位姑娘也是修行家族中人?姓什么来着?”掌柜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姓薛!长得还挺好看的!”
“薛姑娘?”其中一人念叨。
他的同伴回答道,“估摸着也就是薛家的那位如萱大小姐了,那位倒是个娇蛮的主儿。薛家的修行名号虽比较靠后,可这家财丰厚啊,我听说薛家对这位小姐向来是有求必应。”
“可不是吗?”掌柜点点头,小声说道,“前两天,薛家抬了一堆东西上宗山,怕是有意和宁氏结姻缘呢。”
“这要是和宁氏修姻缘,除了年纪正好的、又救过薛小姐一命的少掌门,还能有谁?这都好几天了,还没从宗山山下来,我看十有八/九是要谈成了。”
祝寻攥紧手中的茶杯,眼中的笑意早早凝固了。
可这事对于其他三人来说,只是休息时的谈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何必不可?”
“我看未必。”同伴反驳,“那能招动万鬼的祝寻还没踪影呢,前段时间两大世家和各小家族联手,不是说掘地三尺也要将祝寻找出来歼灭吗?”
“宁少掌门年少有为,我听说,这一次还是他带头领命的?”
祝寻听见这段对话,眼中煞气又起。他浑身轻颤着,连带着体内的诡气也隐约透出。
“真的吗?我知道要联手歼灭祝寻,可没想到是宁少掌门带的头。我听说,原先三大世家的少掌门们不是玩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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