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之不忍让宁氏失望,可也不忍让祝寻独自面对流言纷争。
祝寻起初只沉浸在‘心意有人回应,逃难有人陪伴’的喜悦中,如今静下心来一向,却又是格外心疼宁越之。
“找个时间让他回宗山好了,大不了我在山脚下多躲一段时间等他?”祝寻心里想道。
忽然间,身侧的巷子内传来一声轻缓悠扬的音律。祝寻被吸引了兴趣,侧头朝巷内探去。原来是一个买器乐的小铺子,此刻正开张,想要凭着音律来吸引客人。
——如果方便,给我带一只瓷埙回来。
祝寻想起好友的嘱托,又觉着宁越之一时半会儿无法撤离,干脆起身迈入店铺。掌柜迎了上来,对这位遮面的客官稍微打量。虽然是遮脸又粗布的,可这浑身的气派却骗不了人。
“客官,你需要点什么?”掌柜热络。
祝寻见店内无人,见掌柜一脸生意人的精明,没带半点修行者的观觉,稍放宽心。他扬起头,露出清朗笑意来,“有瓷埙吗?”
掌柜看见他俊逸的容貌,眸色一怔,立刻应答,“有的!客官,你这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祖上最通的就是埙器!你随我来!”
祝寻跟着他进去,用心挑选了一音律上佳的黑玉瓷埙,妥当包裹收进自己的纳灵袋,这才出了门。
哪知他的脚步还没跨出巷子口,一行身穿暗红装的修士就举剑将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祝寻眼神一紧,忽然明白过来。他侧过身看去,原本还算得上热络的掌柜早已变了一副神色。他站在铺前的石阶上,正义凛然道,“祝寻!看你还往哪里逃?”
“逃?我为何要逃?”祝寻自知暴露,干脆摘下这碍目的草帽,勾唇笑问,“看你们的装束……是迟家的修士?”
“没错!祝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早在你进铺子的第一时间将你认了出来!”
“认出来又能如何?要我夸你吗?”祝寻神色坦然,完全不怕他的言语,“我只是进店买个东西,你何必兴师动众来拦我?”
“为什么拦你!亏你厚脸皮还说得出来!”其中一修士吼道,“你祝寻在荒山坟丧心病狂,闹得人尽皆知!自从你出现出现后,先是南林、再是禹城、崧山、雾城,前后七八个地界都出现了诡气害人的命案,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祝寻听见这事,惊讶之余更是好笑,“我说,你们迟家定人罪行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
“祝寻!休得放肆!”
“说你们不动脑子就是放肆了?那你们无缘无故泼我脏水、持剑以多欺少,又算什么?”祝寻想着宁越之就在近处,倒也不发怵,“那我反问你们,迟家向来只敢在自家的地界做做大头,据说荒山坟剿匪请你们出来,你们也不敢出来。我祝寻就算真的杀了修士,又关你们迟家什么事?”
“其次,你们指责我以诡气害人?你们报的那几个地界方位,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祝寻又有何本事日行千里?日日害人?”
众修士被他问住了,一时没人敢接话。
祝寻料定他们的反应,嗤笑一声。
那名‘掌柜’不愿输了气势,撑红了脸面说道,“除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还有谁用诡道害人!再说了各地家族都容你不得!祝寻,你本就该死!我们是为民除害。”
祝寻正巧有些醉意,闻见这些肮脏话语后,情绪是少有的起伏,诡气在体内渐渐翻涌。他双手紧握成拳,眼眶泛红怼了回去,“好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本就该死?容我不得?”
“荒山坟一事,我自觉做错,木岭之死,我也无意邀功!”祝寻沉下声线,他在无幽地界待了那么久,身上自然存了阴煞气。如今他没了压制,这气势自然骇人,“那事之后我百般闪躲,从未害人。可你们认定我是木岭第二,照样也容不下我!”
祝氏风光时,各世家对着他一口一句‘年少有为’。可自从没了祝氏,除了宁越之他们三人,谁又肯真真正正拉我一把!
“祝寻,你莫要狡辩!我已经请了就近的各大家族支援,你今日别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祝寻掌间运出一抹诡气,勾起冷笑,“那也要看你们拦不拦得住我!”
话音刚落,瞬时而来的诡气蔽日。众人被眯了眼睛,又怕诡气侵体,一时间恐慌后撤,踩踏无数。
可实际上,并没有人真正被诡气所伤。赶来的迟家主反应过来,大喊,“一群蠢货!祝寻逃走了!还不赶快追!”
……
祝寻一路闪身,快速来到城郊的树林中。
方才是在城内,一旦有了争斗,势必会伤及无辜的平明百姓。祝寻虽然讨厌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可心里始终存着正道良知,不想要滥杀无辜。
忽然间,一道短箭刺破静谧的空气,直冲他而来。祝寻反应迅速,挥出一道诡气就将短箭折成两半,无力掉落地面。
穿着各家族服的修士从四周涌了上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祝寻双眼微眯,心内烦躁再起,这些人简直无孔不入!
“祝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话听得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们怎么还没说厌?”祝寻蹙了蹙眉头,只觉得无趣。
他无意惹事,可总有人打着正义的名头来惹他,并且乐此不疲。仿佛只要将他除去,就能换整个修行界集体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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