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可以说是人类应用最早的农具之一了,在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它主要是由一根木质横梁端部的厚重的刃构成。其通常系在一组牵引它的人或牲畜上,用来破碎土块并耕出槽沟从而为播种做好准备。
在5500年前,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农民就开始尝试使用犁。早期的犁是用y形的木段制作的,下面的枝段雕刻成一个尖头,上面的两个分枝则做成两个把手。将犁系上绳子由一头牛拉动,尖头就在泥土里扒出一道狭小的浅沟,农民可以用把手来驾驶犁。
到公元前3000年,犁进行了改进,把尖头制成一个能更有力地辟开泥土的“犁铧”,增加了一个能把泥土推向旁边的倾斜的底板。
中国的犁则则与世界上其他地区不同,它是由耒耜发展演变而成,最初可能仍名“耒耜”。用牛牵拉耒耜以后,才渐渐使犁与耒耜分开,有了“犁”的专名。犁约出现于商朝,见于甲骨文的记载。早期的犁,形制简陋。西周晚期至春秋时期出现铁犁,开始用牛拉犁耕田。
当然,张鹏现在所见到的犁,就是从春秋时期沿用下来的,不但体积大,而且笨重不便,与他在后世所见的样式有很大出入。
硕父杨最近过得很滋润,他原本手艺就不差,只因是百工户籍而被一辈子局限于乡里,除了帮助邻人打造木器或为官府服役外,既不能随意迁移,也不能一展所长。
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他不仅闻名于阳城全县,更是成了独一无二的“硙”师!!!
自从张鹏将米线的制作方法传出后,“米线”就成了丰牛里的主要副业。凡家中妇孺老幼,皆以此减轻负担,甚至还慢慢走上了致富的道路。但是,米线的制作离不开一道程序,那就是用磨!
一开始里人是将稻子搬运到硕家去磨,有晓得事理的会随手带点自家的农产做酬,也有腆着笑脸白用什么也不出的。短时间内如此尚可,后来不但硕家很是不便,乡里中也渐渐传出了怪话——言硕父杨贪财吝啬,以硙胁临!
杨何时受到过这等冤枉,只得将鹏娃子喊来,一副求放过的表情,让鹏赶紧把硙搬回去,他眼不见为净······
张鹏便建议杨将“硙”交与县寺处置,山芋之所以烫手,是因为遭人觊觎。只有将它放在更强者的手中,自己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果然,当县中知道失传的“硙”竟然在境内重见天日后,十分好爽地给予了木工杨重赏。不但免除其今年的更役,而且还从工隶臣中选拔了五名较为聪慧的学徒交付给杨,命其专门教授制“硙”的方法。
这不,当张鹏找上门的时候,杨正在院中带着徒弟们造“硙”呢!
在说明来意后,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一方面是出自于对张鹏的信任,另一方面是杨也尝到了甜头,说不定新犁还可以再受赏赐呢!
至于说张鹏为什么不自己把新发明的农具献出?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不敢!
秦朝对士、农、工、商四民的等级划分是非常严格的,每一级都有自己相应的户籍。如果一个农民跑去研究木工手艺,这就是典型的不务正业,而且还是弃农从工,属于人往低处走。哪怕你发明的东西真的有用,也一样要受到严厉责罚。
在当时主导整个天下的法家人看来,非农人口的比例是越低越好的。
他们认为,理想中的非农人口和农业人口最好达到“百人农,一人居者”的程度,即1:100的比例;最差也不能低于“十人农,一人居者”,也就是1:10。如果1:1就麻烦了,因为“半农半居者,危”!所以对于工、商而言,成为农民是人往高处走,可要是反过来,那就是水往低处流。
再者说,硕父、硕母待鹏如亲子,他们的关系就如家人无二。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硕父杨有长进,张鹏同样能跟着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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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吹得陈胜缩了缩身子。
他还穿着夏日的短衣,天气转凉却无钱财添置冬装,行走在阔别两个月的县城中,说不出的凄凉。
理了理粗麻短褐上的皱纹,虽然已经黑的发亮,但他还是想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以免得被不时在街上四处巡视的游缴当做游荡子捉了。
贾市内,有一家工肆刚刚开业,三个隶臣正在挂幡子、搬运木器、打扫灰尘。陈胜慢慢靠了过去,他打算和这家店的贾人说些吉利的话,讨些口彩钱。
就在这时,远远地有几辆大车组成的队伍缓缓走来,直奔工肆旁紧挨着的菜肆。行人连忙避让,就见车上满载着白色的芦菔,怕是有近千斤!
陈胜停住脚,好奇地看向拉满芦菔的大车,只见每一辆车的前头都竖着一个小幡子,上面画着一只黑色的鸟状图形。车缓缓停下,开始向菜肆内卸货。十几个仆役齐齐动手,动静很大,使得闹市都静了静。
陈胜就听旁边有人开始嘀咕:“这是谁家的菜肆,竟能在十月还收到如此多的芦菔?”
“尔孤陋寡闻也!”有一个铁塔般的士伍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笑道:“翠花乡、丰牛里的牛长鹏,不但饲牛是一绝,种地更是要的,这芦菔就是他种出的!”
“哦?何以见得?”
“哈!”那搭话的士伍道:“大概两个多月前,那牛长鹏便是站在此处,言说秋种冬收的!”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脚下,道:“瞧见没,就着俺站的地方。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鹏是痴傻了,惟有俺信他。”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哄笑,周围的商贾大多还记得那天的事情,毕竟是全县引为笑谈的故事。可若是说当时就有人信秋种冬收能成,那绝对是妄言。
士伍闹了一个大红脸,争辩道:“俺的确不在,可俺就是信牛长鹏的话!”
看其他人仍然哄笑着不信,他喊道:“牛长鹏乃是俺大兄,俺就是牛佐硕!”
此言一出,顿时就有人问:“汝可是‘硙师’杨之子?”
“然也!”士伍挺起胸膛,指着菜肆紧邻的工肆,对四周抱拳高声道:“这边是俺家的肆,售硙和新犁!”
就在众人都好奇地聚拢过去看新犁为何物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牛佐硕的胳膊。
硕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脸色蜡黄、双目细长、颧骨高隆的汉子,宛若恶鬼一般!
“啊!”硕惊得后跳一步,心道:“这朗朗乾坤有鬼不成?”
却听一声沙哑的颤音说:“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