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公寓里藏娇的全是同性?”
“瓜田李下,男女大防。”唐严打着转弯灯直往城郊开去,“甚麽时候结婚,提前知会。准你三月带薪婚假,早生贵子还有半年大礼包。”
黄伊珺惊喜道:“明日就登报应征男友!”
一车气氛委实轻松,下车时云碧海与陈悦简直不敢相信目的地是东城墓园。
唐严停好车,左手抱住唐小宝,右手挽着一束荷花,领路走向某区某列站定:“山山天性喜乐,最不耐人哭哭啼啼。你们不用紧张拘束,就当认识新朋友。如有不适,可在车上休息。”
好奇宝宝陈悦自然跟来,看着白色碑上小小一帧照片啧啧称奇:“好漂亮,好年轻。”却又再三叹息,“太年轻。”
紧随其后的云碧海牢牢盯住那张照片,袖子里不觉握紧拳头。
唐严将小宝放下扶好,望着墓碑眼波温柔:“小宝,见见你母亲。”
唐小宝眨巴眼睛,咿咿呀呀伸出手去,拍着小小照片上人面。
云碧海低声道:“从未听说唐先生已婚。”
唐严弯起嘴角将花置于墓前:“她是母亲我是父亲即可,我们无需是夫妻。”
黄伊珺垂下头,长长卷发贴着脖颈:“林小姐若在,见到小宝这样康健一定开心。”
“不,她一直期望生两个女孩。”唐严却笑,“一个养好一个养坏。好的那个留在身边,照顾老妈叔伯,替我们叫车做菜,再把别人家悉心教养大的好儿子勾搭来服侍咱们,任我们呼喝使唤。如有仇家,只管把养坏那个嫁过去,保他家宅不宁,杀人于无形。”
云碧海嘴角直抽,不知说甚麽好。陈小悦屈膝蹲下抱住唐小宝:“你有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妈咪,不知将来怎生古灵精怪。”
唐严抿抿嘴唇,伸手轻抚墓碑上方:“是以山山从未想过男孩名,就连她自己名字也不似女孩。”
云碧海望着碑上“林氏碧山”默默不语。
陈小悦转转眼珠:“唐宝或唐宝山也都很好。”
“小宝将随母姓。”唐严摇摇头,“那是她的爱子,由她所出,是她所有。”
云碧海道:“那他父亲?”
唐严叹口气:“她从未说过。只言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起。”
“有谁攀不上谁,她——”云碧海惊觉自己失态,立时克制下来,“这样美丽的女子,总让人痛心。”
“她说自己得偿所愿,作为友人祝福支持就好。”唐严将小宝抱回来,“碧山山,今日来好叫你知道。我必应约将你儿子养大,照顾他衣食住行,但不强求每科皆要a+或一百满分。至于儿女婚姻之事,不必寻十全十美。齐大非偶,普通人至好配普通人。”
云碧海看着唐严在墓前柔声低语,侧脸映着晨光淡淡发亮。耳边黄伊珺脆生生接过口去:“我要做阿姨,给小宝介绍全球美女帅哥,任君采撷,一天一个不带重复。”
“来来来小宝,陈叔叔疼你。以后不抢你蛋羹米布,统统归你。”陈小悦最听不得天灾人祸,两只眼睛红通通抱住小宝连连亲吻他面孔。
小孩子耐力欠佳,一刻后咿咿呀呀扭来扭去。黄伊珺与陈悦带着小宝走至后方树荫下,云碧海看着唐严依旧蹲在墓前絮絮低语。
“早告诉你若要进一步发展,务必尽快坦白,不可再欺瞒。要早说,越迟越难开口。如今可怎麽好?你倒好口风,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言明,赡养费我出得起,但那人岂不十分可怜,有个儿子尚不自知。”
“当真是因为对婚姻毫无信心?你我父辈婚姻不幸不代表世人皆是如此。万中有一,也会有真正相爱夫妇。你看黄秘书,每天风风火火干劲十足,早晚找到好郎君。”
“我?我自觉做人十分失败。少年时受人冷淡最为生气,时至今日巴不得无人管我,好叫我舒服太平过日子。唔,小宝也不行,我是老子他是儿子,他怎好来管我。”
“何必担心小宝将来变好变坏。坏又如何,只管大大的坏去。坏出境界同样是个人物,照样有人跪着拜。”
“你别劝我,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小宝甚麽都不会知道,他永是我儿子,你永是他母亲。”
云碧海静静听着,只觉心中逐渐沉静,握紧的拳头不知何时松开:“唐先生,请节哀。”
唐严转头,颇为惊讶他还在:“不,我不伤心。”然后起身带笑,“好了,回去吧。”
云碧海总觉他话犹未尽,却又不好继续打探,徒留满腹疑惑。回想认识以来唐严先生一贯话少,今日在墓前似把多日话一起说尽。返程一路只有陈小悦装疯卖傻逗弄唐小宝,开车那人终不再发一言。
云碧海坐在后座只看得见那人一点点侧脸。也许是角度,也许是光线,也许是因为场合,那轮廓线条太过冷硬鲜明,眼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所有表情。
、第七章
想来白日情绪太过复杂,夜里云碧海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看看时钟指向凌晨一时,索性起身去看小宝。
婴儿房里静静的。
云碧海开了壁灯,心道果然一天天大起来,小小婴孩已快戒掉夜里哭闹索要加餐的习惯。走近细看,惊觉婴孩一声不吭不是熟睡,手脚发凉小脸苍白,唤了几声皆迷迷糊糊不应。
云碧海心猛地提起来,跌跌撞撞扑向客厅电话机。也不知一路撞到甚麽又撞倒了甚麽,颤抖着手指按了几次都播不对上方汤普森医生号码。
一只手扶住他后腰另一只手接过电话,声音稳稳的并无异样:“怎麽?”
云碧海抬起头来。唐严穿着亚麻格子家居服,戴着黑框眼镜,身上有淡淡烟草味和咖啡香气,显然之前在写稿。壁灯下他面容沉着,竟带动云碧海的心安宁不少。
“小宝生病了。”
唐严微微张大眼睛,声音低下来几分:“你且坐下,我去看看。”
云碧海摇头拒绝。唐严便扶他同去,唇角紧紧抿住。云碧海行走间觉得腰间那只手似乎很用力,掐得隐隐发痛。
唐严寻了体温计来测量,床上小宝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比先前云碧海见时又白几分。唐严量过见不到39°方低低呼了口气,小心掰开小宝嘴巴,看见舌苔发白即转头道:“若能走就去厨房,生姜红糖水。”
云碧海点头转身向厨房奔去,却被地毯绊了一下。若非唐严眼疾手快拉他一把,就要跌在地上。
唐严叹口气,将小宝用小毯子裹好放进他怀里,拉起他手捂在婴孩前囟门上:“别松开,等我回来。”
云碧海下意识抬头看他:“不。”
唐严看他一眼:“那就一起。”
云碧海觉得双手双脚此刻无比沉重,心头七上八下没有着落,几乎全靠唐严引着才挣扎到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