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些意外,可她还是很快点头,一脸高兴的随着他。
还以为他会待她去书房,没想到这次他却是带着她到了花厅。
花厅原本是在花园中间的,夏天花园里开的花朵,苏婵也不知道是什么花香透了进来。
整个花厅里都是淡淡的幽香。
为了应景,花厅内摆了个从王府带来的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
旁边小厅摆着罗汉榻的地方,又按了嵌贝流光阁帘,影影绰绰的很是幽静漂亮。
茶具都是早摆好的,原本有伺茶的人在旁,只是齐王进去后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了。
苏婵安静的坐在罗汉榻上,她身后的圆格窗是半敞着的。
花园的匠人特意在外面植了一棵海棠。
映的窗子都是粉粉的。
桌上的茶具有些特别,苏婵外婆家是皇商,常年的为宫廷进奉碧银茶。
她自然耳濡目染的知道了很多茶的讲究。
可此时的这副茶杯却是绿绿的,好像碧玉做的一般。
她外婆吕家泡茶最爱用的都是白瓷的杯子,为的便是承托茶汤的碧绿。
此时看见这款绿色特质的茶具,苏婵便好奇起来。
榻边单有煮茶的东西。
苏婵看见那个便有些明白了,南方的茶绿,叶子嫩一般都是八成的水温便好了,如果需要煮茶的话,多半是那些发酵过的茶叶,只是这个节气怎么喝起那个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配合着齐王拿起那个木桶样的茶叶罐,嘴里说着:“王爷,臣妾为您取茶。”
取茶可是很讲究的,她当年去外婆家,她娘怕她不懂事儿丢脸,特意教了她好久。
这茶叶肯定不能用手去抓,也不能直接从茶盒内倒,需要用木质的小竹板似的东西,小心的让茶叶顺着木板进到茶杯内。
虽然她觉着这事儿既麻烦又没效率,而且很多余,可是没办法,世家大族都是如此闲的蛋疼的风雅着,她也不好免俗,值得拿出当年训练的劲头练了一天。
然后便被她妈惊为天人了,还夸她说没想到她女红那么烂,竟然手也有这么巧的时候。
等去了外婆家的时候,她妈更是让她好好的显摆了几次。
记得她表哥吕烟柳就因为这个注意到了她,还非要拉着她去竹林品茶,自认她也是风雅一族。
虽然很久不做了,可她的手一点都没生,拿了特质的竹板,很快的便引了两杯茶叶出来。
这倒茶难便难在,不能斗抖掉下茶叶,二来用木板引的茶要不多不少,杯杯一样,更主要的是茶叶千万不能坏了。
只此三项都做到了,才能给人取茶。
按她娘的说法,没上把月是压根练不出来。
苏婵低眉敛目,颜如渥丹,此时安静的取着茶,很有些小窗凝坐独幽情的意味。
等她取好了茶才抬起头来,语带笑意的点评着:“王爷,这茶色很好,大小匀称,臣妾虽不知这是什么茶树结的,可是关其形便知道这茶煮起来必定是好的。”
她说话的时候双目澄澈,语气温软。
齐王一直在看她,听了这话便把煮好的水注到了茶杯内。
果然一股茶香溢了出来。
苏婵先是拿着茶杯闻了茶香,随后在轻抿了一口。
只是一面品着茶,她一面好奇,齐王特意把自己叫来,只是为了跟自己饮茶的嘛?
她不由探身过去,望着他的眼睛的问他:“王爷是有话要对臣妾说吗?”
她从早上起便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着齐王像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一样。
他目光清浅,那表情原本该是笑着的,可是苏婵却觉着他的表情很不对似的,就是嘴角的翘起的弧度有些不对头。
他平时对自己笑的时候,那笑已经能看到眼底了。
可此时他的眼睛里哪里还有笑意,她是被他一直温柔的对待,所以不觉,此时细细看去,苏婵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总觉着他的笑冷恻恻的。
可是很快的她再看的时候,他的表情又好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伸手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起她的手时却是温柔轻缓的。
“你多陪陪我。”他顿了一顿的:“你要一直陪着我。”
苏婵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说起了这个,不过她很快笑着回道:“殿下,我是您的妻子,是要同您白头偕老的,自然要一直陪着您。”
齐王也未再说什么,只握着她的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苏婵在这里陪着齐王饮茶,倒是宫里的冯贤妃遇到了劲敌。
原本以为姜贵人同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样,不过是圣上换换口味的,却没想到如今姜贵人还真被宠上了。
昨夜太后寿宴后,竟然随着隆锦帝回到乾明宫内,还留宿了!!
她便是宠妃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儿,那可是只有皇后才有的尊荣,能在乾明宫留宿的只有中宫。
偏偏那位皇后又是个死的,知道圣上是个随性不听劝的人,便是知道姜贵人越矩了,中宫皇后也是不会管的。
只是这样一来,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如今的姜贵人最得宠,俨然风头都要盖过她去了。
冯贤妃气的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也是病急乱投医,便让娘家宫里的心腹到外面去探听,有没有什么可以让男人回心转意的法子。
倒是萧璟之昨夜从慈宁宫回来,便把那姜贵人按在龙榻上折腾了一宿。
此时姜贵人腮晕潮红,人更是娇滴滴的,身体软的跟棉花一样,倒在龙榻上,头发披散着,极尽媚态。
萧璟之却是过了昨天的那个劲了,此时看着软瘫瘫的一个美人,忽然觉着无味起来。
偏偏姜贵人以为圣上爱极了自己,不由的凑过来,身子半攀着他的,娇喘着:“圣上……”
萧璟之回头一把推开她,毫不怜香惜的对外面的太监宫娥摆了摆手:“把人抬出去。”
也不管身上的衣服穿没穿好,他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那些伺候的宫娥们忙追了过去,为他披着衣服系着扣子。
更有个小太监手里提了两只龙靴追过去,跪在地上为他穿着。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便坐在了宫椅上,心口闷闷的。
昨夜他当那姜贵人是齐王妃的一顿糟践,本以为可以舒缓胸口的这股闷气,却发现完全舒缓不了。
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在胸口弥漫。
他对着一旁的珐琅彩婴戏双连瓶出了会神,才终于找到了一些力气,他很快的站起身道:“把宫里的画师都叫过来。”
传旨的太监虽然习惯了这位陛下的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可是乍一听见这股还是愣了下,忙小心翼翼的问道:“奴才这就去,只是不知道陛下对那些画师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