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连忙挣扎:“哎,别啊,真别我真不想成亲啊!你饶了我,饶了我好好好,我跟你说实话,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成亲!”
他力气虽比沈策大,却也怕不小心伤了他,不敢挣扎得太过,只得一边挣一边苦求。沈策见他说得情真意切的,倒也放了手,疑道:“你当真的?”
何嘉连连点头:“当真的当真的,我喜欢她好多年了。”
“那你怎么不让老夫人找人去提亲啊?”沈策不太相信:“以你的家世背景,哪怕喜欢什么王侯府里的千金,老夫人也能给你求了来啊。再不济,还可以求皇后赐婚。”
“光自己喜欢哪儿成啊,要是人家不愿意呢?”
沈策一窒,他倒是当真没想过这个。
何嘉支支吾吾了半晌,见沈策怎么都不肯信,索性豁出去了,一咬牙,梗着脖子道:“我喜欢小瑶!”
沈策愣了:“小瑶?你说我家小瑶?”
喊的时候全凭一股意气,说完了见沈策一副惊呆的样子,何嘉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嗫嚅道:“你非逼着我说的啊。”
沈策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倒变成我逼你的了?得了得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也插不上这个手,你既喜欢小瑶,就麻利的去求老夫人上门提亲啊,总这么躲着算个什么事儿?”
何嘉顿时就蔫了:“可是小瑶不喜欢我吧?我记得,早几年,她还是个小丫头,就总说要嫁个大英雄。要不你帮我试探试探吧。”
沈策应了郑氏的“任务”还未完成,这一来又多了何嘉托付的事儿,心底喃喃地念了句“我这都揽的什么事儿啊”,一边拉着何嘉回前厅去了。
前厅多半是大人在寒暄,倒是前院走廊里三三两两地聚了几个小辈,沈策下意识地往沈瑶那边看了一眼。
蒋明珠也在那群姑娘里头,正巧回头看到了他,便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沈策一皱眉,不由自主地缓下了脚步。
蒋明珠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织锦坎肩,配着颜色稍深一些的襦裙,正是他方才隔着竹林看到的人。
他下意识地去找穿翠绿色棉袄的丫鬟,果然在不远处就看到了捧着暖手炉的素月和素和。
见他步子慢了下来,何嘉也好奇地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了然道:“你还放不下啊?”
沈策凝眉:“不是,只是方才看到她和贴身丫鬟在算了,横竖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
他们说着话便进了屋,蒋明珠这里却浑然不知除了她刻意想让对方看到的人外,方才竹林外竟还有旁人见到了她和素月说话。
何家一门忠烈,又是当朝皇后的母家,皇帝对贺国公府也一向是优待的,除了当年让何嘉平级袭爵外,这些年逢年过节的也多有赏赐。
这回郑氏大寿,皇帝也特意赏了不少好东西,早早送到了国公府,到了临近正午的时分,外头又有人来报,说宣旨的公公如今正等在门外。
皇家这般给面子,郑氏自然欢喜,连忙吩咐大开中门出迎。
何嘉人虽不羁,在这种场合却还是十分知道轻重的,连忙扶着母亲一道跪了下来接旨。
院子里拉拉杂杂跪了不少人,蒋明珠偷偷抬眼看了下,就听得聂玄道:“是我母后身边的公公。”
☆、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来
第二十五章山雨欲来
蒋明珠低着头掩饰惊讶的神色:“不是皇上的圣旨么?”
聂玄却笑了笑:“这也不奇怪,父皇哪会有那种闲情逸致去管国公府夫人是什么时候做寿?能记得有这么个人就不错了。何家与我母后关系较亲近,这多半是我母后请了皇上的旨,给何家一份殊荣。父皇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蒋明珠点点头:“殿下那他可靠么?”
聂玄否认了,这是他母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却并不是最心腹的人。
宣旨的人走后,来道贺的人也大多开始入席了。聂玄见左右也无事,想到她屋里那几个丫头,便索性教她:“肱股和心腹,其实是不一样的。你和你母亲屋里几个下人,福婶当然是最信得过的。剩下两个丫头,素和处事平稳,性子和缓严肃,适合做管家。素月跳脱活泼,但反应灵敏,你选她做贴身的丫鬟,确实不错。但若说心腹,这两人都不适合。”
蒋明珠有了兴致,疑道:“为什么,素月性子虽活,做事却也没有什么纰漏,就好比这回的事”
“并不是她不好,而是她太扎眼了,”聂玄解释道:“不管她做什么,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你。这样的人,只能派出去做一些光彩的事。暗下的那些事,最好不要交给她。用朝臣来比,肱股之臣可以做宰辅、部阁重臣,亲近可靠的可以做内务府总管,侍卫统领,心腹之人,可能手掌生杀重权,却多半并不起眼。”
他说的并不难理解,蒋明珠很快便明白过来,疑道:“那殿下这回安排素月假装和我吵架?是因为在外人看来,素月就是我的心腹?”
聂玄点头:“你可用的人也实在太少等以后吧,以后我帮你挑两个可用的。”
“怎样算是可用呢?”
“情义、利益都与你捆在一起,不想背叛你,也不敢背叛你的人,便是可做心腹的了。”
蒋明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殿下若是做个夫子,一定也是极好的。”
聂玄失笑:“那你一定不是个好学生,这世上哪有学生总拿夫子打趣的?”
两人说得和乐,蒋明珠眼中一直带着笑意,虽不明显,但在时不时往她这边看的沈策眼里,已是很清楚了。
沈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他隐隐能够猜到蒋明珠反悔不愿嫁给他的原因,这会儿也说不清是后悔还是不悦,只得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旁人看他酒到杯干,自然添酒添得更勤快,待何嘉过来敬酒的时候,沈策已是喝得有些多了。
何嘉与他数年同窗,一看便知他的情况,忙对桌上众人道:“你们可别把他灌醉了,要不一会儿他家里人该怨我了。”
这一桌多半是他们同龄的少年公子哥,哪里听得进这个话,何嘉无奈,只得拉着沈策,让他跟自己走。
沈策迷迷糊糊地跟着起了身,何嘉拉着他把人送到自己屋里,让他躺下了,见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醉得很是厉害了,也不敢再让他去前面,本想叫自己的贴身小厮过来看着,谁料刚出了门就有人来传话,说是老夫人叫他过去见他父亲的一位旧部。
何嘉无奈,只得随意叫了个丫头,吩咐她煮点醒酒汤送去给沈策。
何嘉把沈策带走的时候蒋明珠也看到了,状似不经意地往蒋明瑾那儿看了一眼,心下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喊了声“殿下”。
聂玄“嗯”了一声,有点似笑非笑的:“怎么了?”
蒋明珠想了想,压下了心底的不安,只问道:“殿下,为什么特意让我和素月争执,让大姐知道我拒了沈家这门亲事?若是她说出去,对两家的名声都是不好。”
“放心吧,你那大姐一心想着嫁进沈家,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她是绝对不肯得罪沈家的。”聂玄笑道:“所以听到你要素月去还定亲的镯子,她多半只会惦记着怎么借着这个机会去打击你,安慰沈策,好趁虚而入,成为沈策的未婚妻。”
蒋明珠有点尴尬,分辩道:“那哪儿是什么定亲的镯子?原本也就是小瑶说着玩儿的,再说东西我娘前些日子也已经送还给姑母了。”
聂玄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也正色道:“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可她却不知道。这便是能利用了的机会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蒋明瑾悄声对柳氏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往花园去了。
蒋明珠回想了下,忙道:“方才表哥被贺国公扶着,也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聂玄也微微皱眉:“沈策好像有点喝多了吧?”
他原本是想让蒋明瑾知道“有机可乘”,然后主动去招惹沈策,再伺机而为的,最少也能让蒋明瑾闹出些笑话来。但沈策竟会在这种场合喝醉,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若是让蒋明瑾和沈策当真有了什么,只怕蒋明珠会觉得愧对沈策。
蒋明珠确实有点担心,正巧那一头素月急匆匆过来了,压低了声音回报:“二小姐,刚才你给我的盒子不见了。”
聂玄当时说做戏做全套,确实是让蒋明珠在盒子里放了一只玉镯。听了素月的话,很快便理顺了前因后果,肯定道:“多半是被你大姐顺走了吧。”
蒋明珠疑惑:“她拿这个能有什么用?”
聂玄笑笑:“你想想她当初用柳旭陷害你的手段,就该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