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秒秒溜走，周至寒闭眼烧了四根烟。
    中年男人额头出了细汗，周至寒能听出他呼吸有点不稳，这是沉不住气的直接表现。
    这些手段，没穿越前周至寒都在电影电视小说里见过，没想到现在可以用上了，而且，还挺管用。
    沉默，会让对方在猜测中自乱阵脚。
    二十多分钟后，周至寒站起身，把烟蒂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里，又拿过两根绳子，把中年男人的左右手分别固定住在板凳扶手上，柔声道：“我这里没有麻药，怕你疼，只能把你手绑上了，这是为你好！刮骨疗毒这个故事你听说过对吧！”
    男子挣扎。
    无济于事。
    嘴巴被塞，说不了话。
    绳子是活扣，细而坚韧，越挣扎勒得越紧。
    周至寒嘴角斜叼着烟，熏的眯眼，慢吞吞戴上白手套，慢吞吞打开小皮箱，拿出一瓶白酒打开闻闻，浅尝一口点点头，然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刮胡刀端详一会，在自己胳膊上荡了一圈汗毛纷纷掉，这才柔声道：“我先帮你清除毒疮，过程稍微有些痛，忍忍就过去！”
    油灯微晃，周至寒把每个动作都磨蹭到了极致，他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眼神令人捉摸不透，刮胡刀在灯光里闪烁。
    他十指细长白净柔软而灵活有力，打开酒瓶，往棉花上倒酒，擦拭自己的手消毒。
    十秒钟后。
    一个纸甲盖跌落。
    血如泉涌喷在地上。
    接着。
    123456。
    地上都是。
    纸甲。
    整个过程，中年男人一直闷声惨叫，浑身颤抖。
    周至寒吹着口哨，摘下白手套，倒酒把自己手再次仔细擦干净，拿过干净茶杯，放入一大撮上好的西湖龙井，用毛巾卷着冒着沸气的茶壶拎手，把滚沸开水冲进杯茶里，翠碧的茶叶瞬间翻滚着舒展开身子，在茶杯里吐露芬芳，顿时茶香四溢。
    周至寒先端起茶杯，闭眼享受一下嗅觉，这才又点上一根烟，看都不看中年男人一眼，美美地躺在躺椅上，在吞云吐雾中闭眼思考人生。
    中年男人浑身被大汗湿透，脸色惨白，头发上滴着汗珠，几近虚脱，瘫在椅子上，他不知道周至寒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目的何在，周至寒的冷酷无情让他不寒而栗。
    周至寒太年轻了，胡须还都嫩，但挥刀时眉头都不皱一下，非常专注，就像是一个专注于雕塑的艺术家。
    是个狠角色。
    “藤井平二，日本特高课特务，三十九岁，七岁从日本来中国接受教育，九岁时语言、动作和中国小孩无异，十一岁时成为商人唐至善的养子，取名唐勇，十六岁时进入天津商学院，成绩优秀，十九岁时，你让养父母病死后，带着他们所有财产踏上美国，伪装成为一名留学生、商人，开始在美为日搜集情报，杀害很多爱国华人。
    在你手中，受害华人二十三人，其中有两名华人全家死于非命，全是你的杰作，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死者中有七名儿童。
    我说的不错吧，藤井先生。”
    说完，周至寒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完全舒展开身子的茶叶，轻啜几口放在桌上，慢慢咀嚼着一片淡苦且甘的茶叶，表情十分惬意。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周至寒在华人华侨协会以及在长乐海滩上遇见的唐勇。
    其真实身份，是日本特高课间谍藤井平二。
    前一刻还浑身颤抖的唐勇眼皮抬起，眼神忽变得阴损，直勾勾盯着周至寒，似乎想看透这个年轻人的心。
    周至寒若无其事，继续喝他的茶：“我知道你们特高课的所有人都宣誓效忠天皇，宁死不会透露秘密。
    但解剖学证明，人体承受痛苦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你的意志力在我的刮胡刀面前，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我也知道你们特高课的人都迷信自己的意志力，所以我不跟你浪费口舌，直接用刮胡刀和你对话，干脆利落。
    那七个纸甲，是为了那七个惨死的孩子。”
    藤井平二慢慢闭上眼睛，一副蔑视的冷静表情，他刚才闷声哀嚎，眼神求饶，是因为不确定对方为什么抓他，他必须表现出常人的神情。
    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但他知道自己完了，没有活路了，这时候只能死扛。
    直觉告诉他，对方既要他死，还想在他死前撬开他的嘴，掏出他内心所有秘密。
    不可能说的。
    说是死，不说还是死。
    作为一名间谍，藤井知道有些秘密，招了反而会更惨。
    不说，刑讯者会逐渐加重手法反复拷打逼问嫌疑人，嫌疑人咬死口，会让刑讯者恼怒，稍不留意，就有可能下重手后收不住打死嫌疑人。
    死了就一了百了。
    说了，会遭到更多折磨。
    藤井现在就想快点死，作为一名间谍，他知道一旦落入对方手里，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平时身上准备暗藏几处毒药，可以随时死去，可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对方弄晕，现在想死都死不了。
    “你知道今天必死无疑，所以会死扛，但你不知道，人体承受痛苦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你所接受特高课的那些残酷训练其实只是纸上谈兵。
    我给你上的菜，会把你的灵魂都烤出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下一步会对你做什么。”
    周至寒说着拿过在炉子上烧红的火钳，点燃香烟，然后………
    “滋～”
    一股白烟在周至寒面前飘起，带着焦糊的腥臭味。
    藤井的头发几乎被汗水湿光。
    周至寒把火钳塞进炉子里把炉火拨旺：“我知道，特高课训练过你们怎么承受痛苦。
    你们的教官也肯定说过，忍住最初的痛苦，疼痛就会逐渐变成麻木。
    但你们的教官一定没有告诉你，痛苦也可以反复施加，而且每反复一次，疼痛就会加重一倍。”
    周至寒说话间，又取出火钳端详着：“有病得治，不然血流光了要人命。”
    他说得轻描淡写，让人觉得他完全出于一片好心。
    藤井听着就毛骨s然。
    藤井平二低垂着眼皮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嚎声，但他的身体抖得很厉害，他几度快要陷入昏迷时，却又被周至寒一次次用火钳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