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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沉思了片刻,便没有再问下去。
    几日之后,就在康熙犹豫着要不要定下神机营统领人选之时,一封弹劾折子呈到了他的面前,被弹劾的是正黄旗蒙古都统,议政大臣穆占,罪名是其在平定三藩之乱出征保宁时所奏军事不实,在军粮短缺无粮可调的境况下谎称粮米早已运到妄图欺上瞒下,又在秦州交战时不临阵指挥,龟缩于后方观望,且在永兴被困请求增援之时推诿不救,以致军机延误。
    此奏弹一出,不仅是康熙震怒了,朝野上下也是一片哗然,要知道这个穆占是今年初才载誉师还,被封了都统授了议政大臣,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这样的罪名真要追究起来,是砍头也不为过。
    而上奏弹劾穆占的是昔日追随安亲王的一个参将,安亲王跟穆占之间有嫌隙其实也算不上是秘密,当初这俩人一个是定远平寇大将军,一个是征南将军,同时出兵攻长沙,却因为没事先沟通好,在进攻之时配合出现问题,致众多将士无辜丢了性命,还差点就误了军机让逆贼逃了,虽然最后仗是打赢了,但安亲王看穆占这个在他认为是给他拖后腿的不顺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如今逮着证据就参了他,所有人都相信必然是出自安亲王的手笔。
    当然这也不算是冤枉了穆占,因为奏折里所列出来的条条罪行都是罪证确凿,而穆占在为自己辩驳之时则提到永兴的军事当时都是喇布在做主,不是他故意推诿不出兵增援,是他还得听喇布的意思,试图想减轻一些自己的罪名。
    穆占嘴里的喇布,说的是前任简亲王,也就是雅布他哥,去年从战场上回来没多久就死了,死后还被夺了爵位,就因为他当初坐镇江西之时,一直深居会城,虚糜廪饷,没半点建树,无尺寸之功,且他所管辖的兵马不在少数,却是三番五次地让吴三桂手下大将韩大任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所以最后才落了个死后夺爵的下场,简亲王的爵位便被他弟弟雅布给顶替了。
    穆占是喇布的下属,他的罪行,喇布就算不连坐个包庇徇私,至少也是监督不严,但是他人都死了爵位也夺了,却总不能再拖出来鞭尸吧。康熙念在穆占以往军功卓越的份上没有治他死罪,夺了官削了世职就了了这事,但朝中关于前任简亲王不好的传闻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又折映到新任简亲王雅布的身上,悠悠之口难堵,雅布当初在战场上也是跟着他哥混的,虽然在当初送回朝廷的战报里他是建功不小,但是有了穆占这个前车之鉴在,谁知道是不是他也被报喜未报忧夸大了功绩呢。
    虽然都是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之言,但是在这风口浪尖上,不想再多生事端的康熙很自然地就把他从原本拟定的神机营统领的位置上给划了去,最后定下的人选,却果真如胤礽所预料的那般,是他的舅舅长泰。
    其实这也并不是很难理解,康熙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接受简亲王的提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不想他的禁军火器营被八旗旗主沾手,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而既然他决心将这支火器营发展成他以后的近身卫队,这统领之人必然要是他信的过的人,不是他的母弟便是他的妻弟,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已经是位高权重,索额图又被撤了职,权衡之下,提拔长泰上位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胤礽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书房里练字,顺手就把手边刚收到的岳端从福建寄来的信伸到了烛台上,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次多亏了这位安亲王府的十八阿哥帮忙了,要不他也不能这么顺利就让他汗阿玛改变了主意。
    片刻后,何玉柱进来禀报说是太皇太后派人来传他去慈宁宫喝腊八粥。
    胤礽闻言愣了愣,才想起来今日是腊八节,这一年就快要过去了。
    依旧是那把杏色的油纸伞,胤礽从步辇上下来,身边的太监急忙为他撑了开,胤礽顺手接了过来,抬眼的瞬间,对上了石阶上站着正看向自己的人。
    似乎已经有很多次了,他们总是能这样不偏不巧地碰上,该说是太有缘呢,还是孽缘太深?
    胤禔的眼里盈满了温和的笑意,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笑意跟着晕染上了胤礽的眸子,在胤禔与他问安的时候,他破天荒地主动给他回了礼,然后在胤禔面露诧异之色时,嘴角浮起得逞的窃笑,先一步进了慈宁宫去。
    一众小阿哥格格已经围在太皇太后身边承欢撒娇,胤禔跟着胤礽上前请过安,与太皇太后说笑一阵,就规矩地退到了一边去。
    端着托盘的一众宫女袅袅而入,给众位小主子呈上慈宁宫的小厨房精心熬制的腊八粥,红红绿绿相间的颜色,煞是好看。
    胤礽舀了一小口,小心翼翼送进嘴里,有些烫,味道却很好。
    身边传来一阵低笑声,是坐在他身边的胤禔,胤礽偏过头,寻着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他一眼。
    胤礽对他突如其来但绝对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胤禔摸了摸鼻子,他只是看到胤礽刚才小心翼翼喝着粥生怕被烫到的样子,偶然间想起当年溜进他府中来偷吃干果的小土拨鼠,也许是因为太过无聊又也许是觉得那只小土拨鼠小口小口啃着坚果的样子委实可爱,胤禔并没有将之赶走,反而圈起来养了一段不短的时日,那是他自被圈禁之后唯数不多算得上有趣他还愿意回想起来的时光了。
    当然,把堂堂太子爷比作一只偷吃的小土拨鼠,这样的心思,胤禔是绝对不会在胤礽面前说出来的。
    在慈宁宫尽完孝道出来,外头又飘起了雪,上步辇前,胤禔突然喊住胤礽,在他转回头面露疑惑看着他的时候,冲他笑了笑,道:“太子爷,这几日天气似乎又冷了些,你身子不好,晚上歇下前可以让人把屋子里烘暖和些,不过记得白天要开窗透透气,闷太久了也会病倒的。”
    胤礽愣了愣,道:“多谢大哥关心,我知道了。”之后转身上了步辇离开。
    胤禔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他走远之后在慢慢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方顺也把他扶上了步辇,顺便在他耳边小声禀报刚才听来的皇上已经下旨调了国舅爷长泰为神机营统领一事。
    胤禔的脚步顿了一下:“长泰吗?”
    “对。”
    他撇了撇嘴,到头来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果然他还是疏忽了。
    不过算了,来日方长,徐徐图之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宫女
    因为连着几日的大雪,骑射课取消,下学之后便能回去歇着,胤礽正欲起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他转过头,是胤祉和胤禛两个小家伙凑在一块说笑。
    胤礽微挑起眉,走上前去,手指叩了叩桌子,唤起俩人的注意:“你们在说什么呢?”
    胤祉连忙正色,面色尴尬道:“没,没什么。”
    胤礽不理他,问胤禛:“你说。”
    胤禛嘴角抽搐,推了推胤祉的胳膊,让他自个说。
    胤祉不好意思地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是昨个儿我看到惠妃母派人送了两个很漂亮的宫女进东头所,刚才跟四弟说起这事,说是大哥指不定很快就能做阿玛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胤禛跟着点了点头。
    闹了半天,这两个小的是在嚼老大的舌根,胤礽失笑,心想着惠妃这也未免太心急了,胤禔十二岁还没满就开始塞人了,啧……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还有点意思,胤礽顿时也起了八卦的心思,于是对两个小的道:“你们这会儿也没事了吧?随二哥回毓庆宫去,二哥让小厨房做茶点给你们吃。”
    胤祉和胤禛面面相觑,太子二哥这么热情……还真是不多见。
    既然胤礽都开了口,俩人即使心里不大乐意,也只得是跟着去了,深谙胤礽心思的何玉柱很有眼色地问道:“爷,要去请大爷一块吗?”
    胤禔因为马上要开始办差,还有一些规矩要学,这些天时不时地会被康熙传去训话,今日也是书念到一半,乾清宫就来人传他过去,要不胤祉两个也逮不着机会在背后笑话他。
    胤礽顺水推舟道:“既然三弟四弟都去了,你便叫个人去东头所看看他回来没,请他去一趟毓庆宫,也省得被人知道了说我厚此薄彼。”
    而此刻的东头所里,刚从康熙那里回来的胤禔正头疼地看着面前一个给他斟茶水,一个伺候他用笔墨的宫女。
    犹豫了再三,他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俩人一退下,胤禔就把方顺喊了进来,不悦地质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准许她们进来书房的?”
    方顺为难地说道:“是惠主子的意思……”
    “让她们去院子里伺候着,别来烦我,额涅那里我自己会去说。”
    “嗻。”方顺连忙应下。
    而胤禔刚想着要怎么跟惠妃说这事,钟粹宫就来了人叫他过去,胤禔颇有些头疼地叹了叹气,硬着头皮就去了。
    果然,直脾气的惠妃闲聊了两句就直接问起了他对那两个宫女可还满意,胤禔实话实说:“儿子让她们去院子里头伺候了。”
    “怎么?她们伺候得不好吗?那我再给你换两个过去。”
    胤禔无奈道:“额涅,您的意思我明白的,只是我还小,还是等再过几年再说吧。”
    “十二岁了也不小了,当年你汗阿玛的第一个孩子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出世的,我看着现下正合适,正好你也有了差事,要是能再早点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你汗阿玛会更看重你的。”
    胤禔很无语,他汗阿玛儿女一大堆,孙子孙女以后会更多,他才不会在乎这个:“额涅,儿子哪里敢跟汗阿玛比,正如您说的,儿子现下有了差事,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该用心办差才是,其他的还是再过几年再说吧,不急的。”
    要胤禔来说,他现在这身体年纪还小,那种事情暂时还没有兴趣,更何况,他的心意依旧没变,他只想要嫡子,其他的生出来也是多余。
    不过现在都言之过早,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惠妃还想再说,方顺进来禀报说是毓庆宫派了人去东头所,太子爷请主子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