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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过后,胤礽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也没好意思叫人进来伺候,将散落了一地的衣裳一件一件捡起,胤禔看着他的动作,笑着拍了拍床,让他坐到身边来,亲自帮他穿起了衣服。
    胤礽微眯起眼,向后靠进了他的怀里,这会儿平静下来,才注意到他的小腿上的纱布又染红了,不由得皱起了眉。
    胤禔贴着他的耳朵轻笑:“方才动作大了点,没事的,一会儿我叫方顺来给我换了就是。”
    胤礽偏过头就咬上了他的嘴唇,不怎么温柔地狠狠舔/弄了一番才放开:“我方才说的,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胤禔只是笑,却不作答,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胤礽被他这副态度弄得没好气,低骂道:“不乐意就算了,爷还不稀罕……”
    “保成,我不是吃了不认账的人。”
    “滚!”闻言胤礽却是更怒了:“爷不是女人,需要你认什么账!”
    “我不是那个意思,”胤禔拉过他,帮他把外衣穿好,扣好腰间金扣,倾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你说的对,我就算装着不在乎也没办法真的漠视你,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以前的事情都别再提了,我们从头来过吧,好不好?”
    胤礽低下了眸,沉默了半响,拉过他的手用力扣住,郑重地给予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也只相信你。”
    胤禔的回应,是覆上去又一次的深吻。
    腻歪温存了许久,胤礽看看时候不早,还是起身出门回了自己屋里去。
    月亮已经隐匿到了云后头去,除了不知是何处透出的点点灯火,外头几乎是一片漆黑,胤礽在院子里的长廊边站了片刻,感受着初夏深夜还带着凉意的风拂面而过的轻柔触感,许久许久,终于是轻勾起了嘴角。
    沉寂了四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是重新鲜活跳跃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胤礽早早起身,雅尔江阿就来了,这一次他也在随行的队伍当中,见着了胤礽请过安就禀报起了事情:“爷,昨日皇上下旨令马齐前去平阳府赈灾,四爷主动请缨,说是愿随马齐一块前往,皇上也准了。”
    “他要去平阳府赈灾?”胤礽有些意外地挑起眉,随即又笑了:“爷这个四弟倒是还挺不怕死的,这个时候跑那地方去,他就不怕随时可能丢了小命?”
    “爷说笑了,”雅尔江阿见胤礽面色红润,眼里是他许久没曾见过的发自肺腑的笑意,一时有些意外,这便问道:“昨日爷被埋在废墟下奴才听闻可吓坏了,爷可有哪里受了伤?”
    “无碍,还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
    胤礽莞尔,并不想多说,摆了摆手,道:“这事爷知道了,你回去吧,顺便去范家走一趟,替爷慰问他们一番。”
    ☆、棘手
    因为平阳府发生大地动,康熙示下在山西境内多停留了两日已示关切之情,却不过,胤礽几个是再不能随意出门去闲逛就是了,而主动请了差事的胤禛则跟着户部尚书马齐一块启程往平阳府去了。
    马齐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他是户部尚书,胤禛又在户部办差,俩人之间也算熟悉,但是要他带着个皇子一块前去余震不断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被飞沙走石埋了的地方,他其实怵得很,办差还要供个菩萨时时刻刻盯着这位爷的安危,不单是他,随行的官员怕是没一个愿意担这个责任的。
    但差事是胤禛主动请来的,康熙也准了。说来康熙会同意也是因为他现下人就在山西,山西境内发生这样的大灾,他不顺道过去看一看反而转身就走回京去,看在山西百姓眼里未免有种大难临头皇帝先逃的嫌疑,所以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他自己显然是不想去的,既然胤禛主动请缨了,由个皇子代自己前去也算保全面子体恤了百姓自然就准了。
    雅尔江阿得了胤礽吩咐出去办事,他前脚刚走,扎尔图后脚就来了,是来与他谢恩的。
    “昨日太子爷受惊了,都是奴才失责,若是奴才再小心一些,太子爷便不至被埋废墟之下遭了罪了,太子爷不追究奴才之罪还替奴才与皇上求情,奴才感激不敬。”
    “是爷自个不小心,跟你没关系。”胤礽不在意地说着,昨日他一被救出来,就求了康熙别治跟着他的侍卫和奴才的罪,这些人才免了遭责罚,说起来本来也就是他自己的责任比较大,又何必连累其他人受罚。
    扎尔图再次谢恩,又道:“奴才今日来,也是来跟太子爷您辞行的,皇上有意先派兵往蒙古应对葛尔丹,奴才阿玛已经给奴才报了名,皇上也同意了,奴才要先行回京做准备不几日就要随军出发了。”
    他低垂着眼,说得很淡然,胤礽闻言却是有些意外:“你要上战场?怎么这么突然?”
    “奴才该早些与太子爷说的,还望太子爷勿怪。”
    胤礽皱起眉,想了片刻,轻叹了叹气:“罢了,上战场也好,你怎么说也是个亲王府阿哥,总跟着我身边做侍卫也没什么意思,有了军功以后前程自是不错的,你自个好自为知吧。”
    “太子爷也请多保重。”扎尔图说着犹豫了一下,抬眸看了胤礽一眼,又道:“奴才虽然跟在太子爷身边的时候不长,却多蒙太子爷眷顾照应,奴才感激不尽,太子爷对奴才的恩情,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胤礽无奈笑了:“你这话,怎么说得要跟爷生离死别一般?”
    被他这么一说,扎尔图一时尴尬,忙解释道:“奴才不是那个意思,是奴才失言了,太子爷莫往心里去。”
    胤礽笑得更欢了,摆了摆手:“爷跟你说笑的,你去了战场就好好表现吧,爷还等着你给爷长脸呢。”
    “奴才明白。”扎尔图心中五味杂陈,他跟在太子爷身边三年,太子爷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着他尤其是如此,甚少会这般自在地与他说笑,头一次却是因为他要离开他的身边了。
    胤礽又瞥了他一眼,大概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踌躇了片刻,道:“那日的事情,爷喝醉了,你别往心里去。”
    扎尔图猛地抬起头,完全没想到胤礽竟还会说起那日的事情,一时呐呐,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胤礽转开了眼,倒也有些尴尬了,干脆就吩咐道:“若无其他事,你便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扎尔图站直了身,就要退下,胤礽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取了那个随身挂在腰间的玉璧扔过去给他:“这个给你,收着吧。”
    扎尔图双手接过,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谢恩,这才推门退了出去。
    胤禔一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扎尔图从胤礽的屋子里出来,便顿住了脚步,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很恭敬地上来问了安,胤禔看到他拿在手里的东西,微眯了眯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与他错身而过,走远了。
    扎尔图转头看他已经推门进了胤礽屋里去,低下头苦笑了笑,昨日太子爷被压在废墟下几个时辰才救出,他的担心焦急不比任何人少却不好表露,后来也是一整晚没睡好,干脆就来了胤礽的院子外守着反正他是太子爷的侍卫别人也说不得什么,再一直到三更过后,看到胤礽从胤禔的屋子里出来,看到他站在回廊上,嘴角浮起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轻柔笑意,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突然就像是得到了验证一般。
    无论是真还是假,他也清楚明白了他是当真没有一点机会的。
    轻吁了口气,扎尔图彻底释然之后,转身大步而去。
    胤禔进门的时候胤礽正靠在窗边看着书,胤禔反手将房门阖上,走上前去,从后头抽走了他手里的书扔到一旁,然后拥住了他的腰,低头挨着他的脸蹭了蹭:“早膳用过了没?”
    胤礽顺势身体往后靠,摇了摇头:“皇上在召见官员,一会儿去请安陪他一块。”
    “哦,那我跟你一块去。”
    胤禔揽着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胤礽干脆就这么坐到了他身上去,伸手下去摸了摸他受伤的腿:“你怎么就下地了?能走吗?”
    胤禔把他的手拉起来,笑着送到嘴边亲了亲:“没事,疼是疼,还不至于瘸了。”
    “你别太不当回事了,腿长你自己身上你好歹也注意点,别到时候真瘸了拐了也怨不得别人。”胤礽没好气地低骂,却听得出其实是在关心他。
    对太子爷这种口是心非的性子,胤禔并没打算揭穿他,依旧笑着亲了亲他的脸,然后伸手在他腰间摸了摸,嘴唇贴着他圆润的耳垂轻轻蹭动着:“太子爷,你挂在腰间的饰物呢?又弄丢了不成?”
    “赏给人了。”
    “给谁了?”胤禔追问着,声音压得更低,即暧昧又隐约透露着些危险的意味。
    胤礽转头睨了他一眼:“跟你有关吗?”
    胤禔掐着他的腰的手渐渐收紧,反问道:“你说呢?”
    胤礽不耐烦地推他的脑袋:“别跟爷装,你方才在外头都看到了吧,就是给扎尔图了。”
    胤禔干笑了一声:“太子爷对他可真够特殊的,看着不冷不热实则诸多关切,还把这种贴身的饰物送给了他。”
    “你酸死了,”胤礽撇了撇嘴,干脆挑明了说:“他跟你长得像,又不敢对爷说半个不字,比你好多了,谁让你都不理爷。”
    “……”
    胤禔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胤礽这么坦白地承认对人特殊是因为自己让他觉得很荣幸,却依旧是快要酸得倒了牙。
    胤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倒是半点不觉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