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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祉第二日清早就醒了,自从受伤之后,这些日子他一直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强撑了下来,太医也说,换了别人,怕是不定撑得过去。
    不管怎样,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胤礽去看他的时候,胤祉才刚刚醒,睁着眼满眼迷茫,胤礽让伺候的人和太医都退了下去,在床边站定,打量着他惨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半响,才冷冷问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知道,”胤祉的嗓子有些哑,说话略显艰难:“我不顾军令,私逃出军营,延误了军机,二哥要如何罚我我都甘愿领受。”
    胤礽没好气:“我罚你?我还能罚你什么?你知道自己受的是什么伤吗?!”
    胤祉轻闭起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许久,才哑声道:“知道。”
    “后悔吗?”
    胤祉愣了愣,随即微摇了摇头:“从我私逃出去起,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胤礽皱起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看他伤成这样,一时也不好再说,只道:“你好好歇着吧,等过个十余日你身体好转些,我派人护送你回京去。”
    话说完,胤礽也有些受不了这里压抑的气息,转身就想走,胤祉却挣扎着喊住他,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乌尔衮呢?二哥你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胤礽冷哂:“你自己都成这样了到现在还惦记着他的死活?你不该想想回去怎么跟汗阿玛交代才是真的吗?”
    胤祉咬紧了唇,目光有些闪烁,欲言又止,胤礽见他这样,无奈之下又有些不忍,没好气说道:“你放心,他虽然有领兵失责之罪,不过不算太大的事,过后戴罪立功就是了。”
    闻言,胤祉轻舒了口气:“我知道,二哥其实是有派人去救他,只是为了不动摇军心才瞒着,是我太冲动了,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胤礽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又犹豫了片刻,胤祉恳求道:“我方才听人说他从昨晚回来起就一直跪在主帅营外头,都一整晚了,现下外头还在下雨,二哥您能不能让他起来……”
    “你顾好你自己吧!”胤礽听着是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出了帐篷外头去。
    外头当真是飘起了细雨,守在帐篷外的贾应选见到胤礽出来忙帮着他撑起了伞,胤礽一眼看到在自己营帐外头跪得笔直的人,眉头深蹙起,良久,才大步走上了前去。
    乌尔衮看到脸色不大好的胤礽出现在自己面前,趴了下去请罪:“是小臣连累了三阿哥,请太子爷责罚小臣。”
    胤礽冷冷看着面前满脸颓废的男人,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到底哪里来的魅力让胤祉就像着了魔一般,半响过后,又不由得苦笑,其实说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完全没有理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倒也没什么资格说胤祉就是了。
    “十日之后,爷会派人护送三阿哥回京,至于你,你有什么打算?”
    听闻胤祉要回京去,乌尔衮慢慢握紧了手,明知道一定会如此,却依旧是心里不好受,这一别,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还请太子爷给小臣机会,让小臣留下,戴罪立功,将功赎罪。”
    胤礽没有再说,冷嗤了一声,回了营帐里头去。
    长泰一早就来了,候着胤礽等着跟他禀报情况,胤礽看他又一次跪下来请罪,摆了摆手:“舅舅你起来吧,闯祸的是三阿哥,你去救人已经尽力了,弄成这样也怨不得别人。”
    长泰站起身,叹了叹气,才说道:“奴才带人赶到的时候,喇子河边的军营已经人去楼空,奴才在二十里地外头找到三爷和乌尔衮世子时,三爷已经重伤昏迷不醒,乌尔衮世子正抱着三爷痛哭不已……后来奴才派兵追击逃窜的叛军,在半途上发现了丹津阿拉布坦毙命的尸首,他的残余部下全部投降了。”
    “丹津阿拉布坦死了?谁杀的?”胤礽有些意外:“还有三阿哥是怎么就凭着那带着去的几十亲兵只身闯军营还能救出乌尔衮的?”
    “据丹津阿拉布坦的那些部下交代,这一次他是奉了噶尔丹的命令与噶尔丹的儿子塞卜腾巴尔珠尔一块领了两千兵马前来阻击我军,丹津阿拉布坦其实早就有降服之意,但噶尔丹的儿子不肯,不但带人阻击了东路军的先锋队还挟持了乌尔衮世子作威胁,三爷抵达喇子河救人时,丹津阿拉布坦的探子已经探得我军正派了三千兵马前去营救,情急之下派人私下联系上三爷说是助他救出乌尔衮世子但要三爷在皇上面前帮他说好话,三爷答应了,谁知丹津阿拉布坦的人送乌尔衮世子出来与三爷接头时被塞卜腾巴尔珠尔发现,派人追截,这才致使三爷坠马受伤,后来还是丹津阿拉布坦的人送他们逃了出去,之后塞卜腾巴尔珠尔听闻我三千兵马即将抵达,惊慌之下带了半数人马北上逃蹿,丹津阿拉布坦为了向我军表示投诚之意,带人去追,最后为塞卜腾巴尔珠尔所杀。”
    “那现在塞卜腾巴尔珠尔逃窜到哪里了?”
    “因为三爷受了重伤,奴才急着送他回来,没有继续追,指派了一支哨兵去打探情况,眼下还没回来。”
    胤礽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了些其他的让之退了出去。
    长泰离去后,胤礽暗自想了片刻,起身去了福全那里。
    胤礽进去的时候,福全正在写信,问过安,胤礽问他:“二伯可是在给汗阿玛写信?”
    福全点了点头搁下笔,起身让他坐:“太子可是已经去看过三阿哥了?他如何了?”
    胤礽道:“不太好,太医都说他的腿是治不好了,我已经写信给汗阿玛禀明了情况,打算再休整个十余日,等他身子好一些派人送他先回京去。”
    闻言,福全叹了叹气:“也好,也只能先派些人护送他回去了。”
    犹豫了片刻,胤礽又问道:“二伯有没有觉得……是我决策做错了,才会害三弟如此?”
    “太子为何会这么想?”福全对他这话略有些诧异。
    胤礽苦笑:“是我一心贪功,想早些捉住噶尔丹,在乌尔衮被掳之后也没有派大军前去营救,才会逼得三弟自作主张,若是一开始我就答应他派出兵马,也许他就不会这样了。”
    “太子不必如此想,”福全劝慰道:“擒贼先擒王,只有噶尔丹倒了,其他那些乌合之众不论是招抚还是剿灭都才轻而易举,发兵长驱直入围攻噶尔丹是皇上定下的作战策略,并没有不妥之处,乌尔衮被俘是事先没有料到的,怪不得你,三阿哥只身闯去军营救人更是他自己太过意气用事,说到责任,他自己要担上大部分才是。”
    “可如今作战时机还是耽搁了……”
    “已经都这样了,再调整后续作战策略就是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皇上那里会体谅的。”福全宽慰他道。
    胤礽点了点头,微垂了下了眼。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胤礽回了自己营帐去,胤禔已经在里头等着他。
    “你去二伯那里了?”
    “嗯,去探探他的态度。”
    “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胤礽摇摇头:“他那里倒是好说,就是皇上未必跟他一个想法。”
    “算了,反正也还没回京,这些都以后再说吧,”胤禔劝着,随即又道:“方才我也去看过老三了,跟他说了乌尔衮已经起来回去歇息了。”
    胤礽漫不经心地听着,随口‘嗯’了一声。
    “还有方才在我去之前,胤禩也去看过了他,我去的时候他正好出来,还红了眼睛。”
    胤礽哂道:“事后后悔表关心有什么用,早做什么去了,老四呢,他有没有去看过老三?”
    “老四?没吧,我看他一直没有出过营帐,不过他的帐篷就跟老三挨着的,平日里还数他的关系和老三最好呢,也不去表示一下关切之意,当真是奇怪。”
    “心虚了吧,”胤礽撇了撇嘴,不想再说,转而道:“一会把人都传来商议一下接下去的作战方针吧,已经耽搁了十天了,不能再停滞不前了,明日,最迟后日一定得启程,另外留个几百人下来,等老三养半个月的伤,送他回京去。”
    胤禔点点头,派了人去把军中将领一块传来。
    168、抢功
    商讨过后,三军休整,准备在第二日一早重新启程出发继续前行。
    只是在临行之前,长泰派去追踪塞卜腾巴尔珠尔的探子回了来,回报说是塞卜腾巴尔珠尔已经窜逃至了距军营正前方三百里地的一座土城盘踞。
    土城三面环山,地势颇高,易守难攻,却是他们行军至土喇的必经之路。
    而这不要命的塞卜腾巴尔珠尔,显然是挑衅到了头上来了。
    耗费时间跟已经穷途末路了的残兵败将打实在是没有必要,但是一众军中将领围着地形图研究了大半天,除了这条路,他们似乎没有其它选择。
    所以这一仗,是势在必行了。
    对这塞卜腾巴尔珠尔恨之入骨的乌尔衮第一个主动请战,胤礽只瞥了他一眼就答应了下来,目光自诸将领身上一一掠过,就在他思忖着要再派谁随乌尔衮一块去之时,神机营统领海善出列一步,恭谨道:“奴才愿领神机营出战,请太子爷准许。”
    闻言,胤礽下意识地睨了一眼一旁静默不做声微垂着眼的胤禛,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道:“准。”
    庄亲王博果铎也上前了一步:“奴才亦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