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翰的轻蔑并不是装出来的。
    在超凡的领域，表演的难度非常高，因为除了表情之外，还有情绪、心跳，甚至是灵能的波动。
    这也是派遣他来的原因之一。
    除了人类高层的身份之外，卓翰还是泛人理守护协会的忠实粉丝，甚至将这份狂热崇拜延伸到了对人类身份的狂热认同之上。
    这么多的种族，为什么只有人类才能够拥有泛人理守护协会这样的组织？
    拿到多次元宇宙的高度之上，能够诞生这种伟大组织的人类又有多伟大？
    每一次深思这个问题的时候，都让他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无比激动的自豪感，这并非是基于狂热的情绪，而恰恰是基于理智与摆在面前的现实。
    哪怕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的确羸弱。
    但是这一次，泛人理守护协会已经确定会站在他的身后。
    区区确定了敌人身份的鲛人族，甚至连与人类同等身份外交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情绪，这种自傲。
    通过他这只有三阶的实力，清楚无比的传递给了面前的埃兰娜。
    这个人疯了吗？
    埃兰娜满心都是难以置信，看着卓翰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明明十分丑陋却超级自恋的丑八怪，恶心感甚至还要超过了愤怒。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她浑身的气息剧烈的沸腾起来，仿佛化作了无形的遮天巨浪，毫不客气的朝着卓翰狂涌而来，怒吼声更是震动天地，“整个人族都会被你这种愚蠢的勇气葬送！”
    余元粮的脸色再次难看至极。
    这次不是上一次的试探。
    而是真正的倾尽全力！甚至可以看见汹涌澎湃的灵能汲取自对方身后的大海，方寸之间，大地都在颤栗！
    对方不是一般的五阶，而是五阶之中的精英存在！根本不是他这种刚刚踏入五阶不久的超凡者能抵抗的。
    更不用说保护卓翰了，仅仅只是灵能碰撞的余波，就足以将卓翰撕成粉碎。
    可面对这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压成泥的骇人攻势，卓翰却是圆目怒瞪，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你问是谁给我的勇气？我为人族的使者！身后站着亿万人族！”他那三阶的超凡实力在这种场面下不值一提，可是胸腔之中迸发的怒吼声竟然毫不示弱，“你们鲛人族携大军压迫而来，还妄图斩杀本使！既然是为战争而来，我人族接着就是，一战又有何惧！”
    在这一刻，他的心中非但没有恐惧，竟然还有着无穷的畅快。
    如果身后站着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他还真没有这种勇气。
    但此刻，他却感觉身后站着的是无尽多次元宇宙之中的无尽人类，只是这样一想，勇气就狂涌而出！
    既然一开始就定下了一战的基调，又有何惧！
    这种气概也毫无掩饰的展现在埃兰娜的面前。
    “疯了！疯了！”埃兰娜的表情无比的难看，目光转向余元粮，死死的盯着，声音远远的扩散出去，“你们人族竟然派一个疯子来接待伟大的鲛人族使者，你亲手将他撕碎作为赔罪，我还能以仁慈之心，再给你们人族一个机会！”
    她说的是心里话，实在是完全没有想到，人族会派遣这样的一个疯子过来。
    还一战又有何惧。
    她可不是为了战争而来的，摧毁人类虽然轻松至极，但那样也没可能拿到那位人族强者的传承底蕴。
    所以再给这个愚蠢的种族一个机会，他们真要感谢自己的仁慈。
    一个三阶的废物，在战争之中疯掉也不奇怪，但是这个人族的五阶强者，总不至于也跟着一起疯掉。
    埃兰娜死死的看着余元粮，冰冷的表情，就犹如在等待着余元粮动手一样。
    而此刻。
    通过战机上的镜头目睹了这一切的人类，则陷入了完全的悲哀。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捏紧了拳头，愤怒、恐惧、绝望、无力！
    仅仅看着鲛人族大军压境，就知道这个种族根本不是怀着什么友好的目的派出使者，当她见面就出手攻击人类使者的时候，更是让无数人感到愤怒而绝望。
    至于卓翰的怒吼，大部的人只觉得他已经在绝望之中情绪崩溃。
    那时的人们心中，只剩下恐惧和浓浓的悲哀。
    人类如此的羸弱，就连派遣出去的使者都崩溃了，可又能如何。
    哪怕如今埃兰娜说什么让余元粮斩杀卓翰就在给人类一个机会，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了，让人类自己的强者斩杀自己的派出的使者，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要将整个人族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的碾压！
    “不要答应！”有人在网络上发出怒吼，“大军压境，肆意凌辱，鲛人族原本就没有打算给我们任何活路！”
    “对！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卑躬屈膝的死！”
    “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杀了她！”
    “退无可退，血战到最后一个人！”
    “死就死，怎能被这样羞辱！”
    “......”
    强烈的屈辱感和绝望仿佛要撕碎无数人最后的幻想，不知道多少人红着眼睛大声的咆哮。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呼吁忍耐，呼吁忍辱。
    可这不是第一次面临绝望的境地！
    前线的战士们尤在竭尽全力的顽强厮杀，全世界的人们尤在疯狂的备战挣扎，已经不记得这是全世界的人类第多少次感觉到了人类末日的逼近，他们甚至已经从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仅靠着最后的尊严在苦苦坚持，哪怕真的要灭亡，也不愿意毫无挣扎的走向终焉。
    现在，鲛人族竟然是要践踏人类这仅剩下的尊严。
    这在一些人的心中，甚至比死还要痛苦。
    所有的关注，再一次集中在余元粮的身上。
    人们有种清晰的认知，如果余元粮真的动手杀了卓翰，那哪怕鲛人族不再动手，人类在白蝠族战场上的士气也会一泄如洪。
    而余元粮，在这种时候，笑了起来。
    没错，全世界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脸上的笑容。
    “呵呵。”
    他竟然在这一刻好似完全放松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埃兰娜，发出了不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