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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教宗和一灯大师
    彼得的脚步一顿,“没留下来,那女人很狡猾,选的位置早有预谋,给自己留了退路,我可不敢在那东西的眼皮下跟人交手。”
    “那么永夜教会,这就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陆晨皱了皱眉,对结果有些不满,守护者之匕和克雷芒都没有追回,而守护传承之地的人死绝了。
    彼得回身看向陆晨,“陆先生似乎有些不开心,你可是击杀了永夜教会的大罪司教。”
    陆晨沉默了片刻,“我能问下,教会是不是早就预见到了永夜的这次袭击?”
    彼得拍了拍陆晨的肩膀,“我们边走边说,起码先到北海省内吃一顿夜宵。”
    两人走在沙滩上,彼得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教会为了钓鱼,太过无情,不把人命当回事?”
    “难道不是吗?”
    陆晨有话直说。
    彼得叹了口气,“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陆晨不插话,表示愿意倾听。
    “曾经有一个渔夫的孩子,在内地的海边长大,不是我们身后的,是南方的那片海洋。。”
    彼得缓缓道,“他小时候过的很幸福,但在十岁那年,父母葬身在海难中了,明明父亲说他是要征服大海的男人,可还是死在了风暴中。”
    “无人照顾的孩子,哭了几天几夜,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他就架着他的小渔船,想要出海捕鱼,可捕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根本做不好, 而且他似乎运气不佳, 遇到了海盗。”
    “海盗们见渔船上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又只是个男孩儿,大副说杀了算了,男孩儿机灵下, 就说也想做海盗,想跟他们混, 最后船长点头了, 男孩儿又开始了他的海盗生涯。”
    “说是海盗生涯, 其实他那时候身体又小又弱,根本没法打打杀杀, 只能干一些洗衣做饭的活,后来他发现大海一点都不美好,生活黑暗没有尽头, 直到有一天, 那艘破落的海盗船在海面上遭遇了一叶扁舟。”
    彼得说到这里, 顿了下, “这是很奇怪的事,海盗们都惊呆了, 那里可是内海,海浪是很大的,那艘小舟看上去在江流中都很容易倾覆, 又怎么会有人能站在上面过海呢?”
    “小舟上站着一位身穿黄袍的僧人你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僧人,那是第二纪元传下来的一种信仰, 我们晨拥教会并不是独裁的,允许一些人有特殊信仰, 只要不是邪恶的就好,但尽管如此, 僧人还是很少见的。”
    “他那时候第一次见光头的人,心说这个人留这种发型,冬天难道不嫌冷吗?船长那时候也感到疑惑,但他还是下令说别管那个人,小舟上一看就藏不了宝物。”
    “但那个僧人却主动靠了过来,轻身上船,他只身一人, 打倒了所有的海盗,可笑的是,他没有杀人,反而开始给那些海盗们讲起了经义, 劝他们向善,一连三周时间,我们都在海上听那个僧人的喋喋不休。”
    “到最后,船上的大副受不了,竟然自杀了,男孩儿不太理解,因为男孩儿觉得那个僧人说的话很美好,没什么不对的。”
    彼得和陆晨在大地上行走,看似缓慢,但道路被飞快的甩在身后。
    “后来,在僧人的讲经下,海盗们痛哭流涕的说要向善,再也不为非作歹打劫了,要去当地的城市自首,僧人才满意的停止讲经。”
    说到这里,彼得自顾自的笑了几声,“其实我觉得他们是被念叨烦了,觉得蹲大牢也比成天听僧人念叨要强。”
    “然后呢?”
    陆晨捧哏道。
    “在上岸前,僧人问船上的男孩儿,愿不愿意跟他走,因为男孩儿还只有十二岁,也没有杀过人,僧人可能是觉得他可怜吧,就说愿意抚养他,男孩儿当然同意,他是收购了在船上被虐待的日子。”
    “后来,僧人带走了男孩儿,抚养他长大,云游大陆两年,他到处去给人讲经,想要宣传美好的理念,期间也帮人处理一些事情,他也收钱,男孩儿刚开始问僧人,不是说僧人修行,是不爱俗世之物的吗?”
    “僧人就笑而不语,他收钱收的很少,只是够他和男孩儿吃东西后稍有盈余,一直过了三年,僧人有一天对男孩儿说,想送他去上学,男孩儿很惶恐,说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僧人不要他了。”
    “僧人说不是的,只是认为男孩儿应该接受教育,将来或许会有更好的未来,他看出男孩儿不是个能苦修的人,不适合他的信仰,希望男孩儿能将来长大自己照顾自己,男孩儿最后同意了,被送往波菲亚市的初等学院学习。”
    “僧人依旧云游四方,助人为乐后,稍微攒一些钱,他想送男孩儿将来去上高等学院,男孩儿也很争气,十分聪慧,只用了一年就从初等学院毕业,又在高等学院内花了两年半学完了所有课程。”
    “最终,僧人将他的积蓄拿出,送男孩儿去了王都的特等神学院,并跟男孩儿告别,说他想去西方看看,可能很久都不会见了。”
    “男孩儿很害怕,在他心中,僧人就是他的第二个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害怕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但僧人很坚持,只是说,如果他有一天在神学院毕业,在晨拥教会内有了自己的事业,或许他就回来了。”
    “男孩儿很听僧人的话,他努力的学习,毕业后进入教会,拼命的往上爬,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他就要自己看得起自己,要等僧人回来。”
    彼得的叙述很慢,两人行进的速度却极快,说到这里,他们已经到了海北省最北方的城市,站在城门前,教宗很守规矩的付了入城费,夜间出入都是要交钱的。
    “可一年又一年过去,男孩儿成长为少年,少年成长为青年,他从修士成为神父,从神父成为守夜人,从安全级成长为特级,怎么也等不回那名僧人。”
    “就在他准备前往西方,追寻僧人足迹的那一年,僧人返回了王都,看起来老了几分,和记忆中的年轻模样变化太大了,男孩儿问僧人在西方那么多年,一定见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吧?”
    “但僧人只是摇头,说他多年前就回来了,只是在大海上漂泊,男孩儿就很疑惑,为什么又要出海呢?僧人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说他可以回去祭拜下自己的父母。”
    “等回到家乡后,男孩儿才发现,父母曾经的衣冠冢被修整过,里面显然葬有真正的人,因为那时他依旧是超凡者了,能够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原来僧人这些年是去打捞男孩儿父母的遗体了。”
    彼得说到这里,笑了笑,“你说那僧人可不可笑,只因为男孩儿曾经说很想再见父母一面,说很想让父母入土安眠,僧人就去做了,但僧人不知道,男孩儿其实只想和僧人待在一起,相处更多的时光。”
    他带着陆晨来到一间室外大排档,让摊主上了一桶廉价的啤酒,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喝起来。
    他笑的很肆意,笑到眼角出现泪花,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那男孩儿是我,僧人是一灯大师。”
    陆晨沉默不语。
    “你问我是不是早预料到了永夜教会的袭击,答案是否定的,我们在永夜教会中的内线,传来的只是永夜教会正在开展对守护传承之地的调查,目前可能已经找到了在南部行省的那一处,所以我派了黎明四骑士中的两位前往。”
    彼得又痛饮一杯,“我不知道那名内线有没有反水,也不知道消息是否可靠,我和一灯大师联系了一次,想亲自前往他那里潜伏一阵,但一灯大师教训了我,说我如今贵为教皇,又怎能轻离王都。”
    “所以我让季无咎安排新晋崛起的你前往他那里增强守卫力量,因为你不是黎明四骑士,如果你是的话,他还会教训我。”
    他重新倒满酒,“他就是很爱教训人,和年轻时不一样,自从当了守护传承之地的教官,变得更严厉了,年轻时念经叨叨,老了却严厉的不行。”
    “季无咎说你才刚来王都,需要安顿,给你两天修整时间,再外派,毕竟过去后可能至少是要待半年,我点头同意了,但就是晚了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彼得吨吨吨的灌下去一杯,以他的体质来说,这种酒怎么喝都不会醉,但他的情绪却不太稳定了。
    “很抱歉听到这样的故事。”
    陆晨和彼得碰杯,一饮而尽,“所以一切都只是临时的安排,教会已经做的很好了。”
    原来教会并没有在第五层,只是临时应对的好,才搬回了一局。
    “我说这些,不是想博取同情,也不是想说我和季无咎的临时应对能力有多好,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身处决策层,要考虑的周全,预估各种风险,不要像我一样犯错,事后流再多眼泪,也都是苍白无力的。”
    彼得叹息道。
    “可我只是个乡下小子,有些力气,只会打打杀杀罢了。”
    陆晨招呼老板,让其再上几桶酒。
    大排档老板怎么也不会想到,外面坐着的那个穿着最低级修士白袍衣服的邋遢男人,和穿着破烂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会是能撼动天地的大人物。
    “你要明白,我和季无咎终究是老了,教会需要新的接班人。”
    彼得直视着陆晨的双眼,“我觉得你很好。”
    陆晨摇头笑道:“我听说教会内不是还有一位圣女殿下吗,她不就是合适的接班人,亦或者,她就是那位真正的守护者?”
    彼得沉默了下,“看来你猜到了,克雷芒的确是作为替身,被放在守护传承之地的。”
    “他是假的?”
    陆晨确认式的问道。
    但令他意外的是,彼得摇了摇头,“不,他是真正的守护者,所以我们这次是满盘皆输。”
    这次陆晨是真的震惊了,教会怎么敢这么大胆,将真的守护者这样安排?
    “不要意外,圣城内也未必就是绝对安全的,守护者在十八岁成年前,都只是凡人,即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高手突袭,杀一个凡人还是很容易的,不如放在隐秘的地方。”
    彼得喝了杯啤酒,“你想想看,到底是引人注目的圣女更安全,还是乡下无人地方的学员更加安全?况且教会内部不干净,圣女是守护者的消息是更容易暴露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永夜教会同时得知两个对象,你会怀疑哪个?”
    陆晨沉吟片刻,“我会认为克雷芒是替身诱饵,真货在圣城接受顶级的防护力,而在乡下的守护传承之地,只有一位特级守护,实在是太容易拿下了,永夜的人会认为那是钓鱼的饵,不敢下口。”
    彼得点了点头,“正常来说是这样的,因为测试守护者的东西,只在圣殿内有,永夜教会没有分辨手段。”
    陆晨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教会内部有内奸,透露了真实的消息?”
    见彼得又摇了摇头,陆晨有些懵了,到底是怎样啊?
    “不会,因为克雷芒是真正守护者的事,就连季无咎都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一灯大师,而今又多了个你。”
    彼得解释道。
    “我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不要紧吗,就不怕我是永夜的人,将消息传回去?”
    陆晨笑道。
    “如果永夜教会肯拿大罪司教来做戏,那我也认了,况且莫娜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人都已经被带走了,这些真相就变得不重要了。”
    彼得叹息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孩子们,他们都是精英,原本有不少会是下一代的特级。”
    他着实没有想到永夜教会下手会这么准,这么快。
    虽然不会有人能确定克雷芒的真实身份,但这处藏着“替身”的守护传承之地,绝对还是有教会的高层透露出去了。
    彼得端起酒杯,遮挡住那双目光危险的眸子,回去后,将会是一场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