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非常认真地算了一下，出专辑这种事情真的很不划算。
    不适合他。
    他很佩服黎小篆，能够一张接一张地出，对音乐的热情好像永远不会消散。
    但他真的不行。
    除此之外，顾屿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出色的歌手，他的声音可以在组合里混一混，伙伴们可以弥补他不足的地方，真正作为歌手发一张专辑的话，他对不起买专辑的歌迷们。
    第238章 番外六
    “人生啊，为什么我要写论文这种东西？”顾屿抓着笔，用力挠着头发，“方哥，快帮我写啊！”
    “你去做梦。”方钧刚处理完一批文件，慢悠悠地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他站到顾屿身后，一看，半个小时前顾屿电脑屏幕上是这么多字，现在还是这么多。
    一看顾屿的脸，表情宛如便秘。
    “赵导坑我啊。”顾屿止不住怀疑人生，“我就是去跟组了而已……”
    凭《天下》拿下第二座枫叶奖杯之后，顾屿唯一签下合同的只有《天机》第三部 ，等瞿导那边准备完毕还要一段时间，他就跟着熟悉的导演们各处跑，跟着凌之淮导演和耿定导演跑了一段时间，跑完回来，他收到了赵杭导演的要求。
    据导演说，这是为了弥补顾屿的理论短板。
    “我有短板吗？”顾屿皱着眉，“我是无敌的。”
    “在脸皮厚这一点上，你确实是无敌的。”经纪人拍拍顾屿肩膀，“快写吧。”
    顾屿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句。
    论理论，他或许不算出色，不过顾屿在京影接受的都是最顶尖的一批专家的指导，赵杭导演还帮他介绍了几位业内大牛，加上顾屿自己做演员积累的经验，东西其实还是可以写出来的。
    但是！赵杭导演的要求向来很高，顾屿瞎敷衍的话，一定逃不过对方的火眼金睛。
    “啊啊啊啊！”顾屿继续薅头发，“我好累。”
    他就直接瘫在沙发上，当起了咸鱼。
    他只要来工作室，必然要瘫一下经纪人的沙发，用经纪人的话说，沙发早晚给顾屿埋出个坑来。
    《天下》赢过严修，顾屿的生活和以往相比变化不大，严修的态度也和过去一样，媒体倒是因为顾屿拿奖狠狠炒作了一番“前浪死在沙滩上”，顾屿对待这类媒体的态度很简单——他拒绝接受其中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
    到了媒体口中，这自然成了顾屿“飘飘然”的证据，可惜顾屿拒绝的只有他们而已，对其他媒体的采访，顾屿能回答的都尽量回答，完全看不出任何架子，那自然就更谈不上“飘飘然”了。
    就连记者们也忍不住感慨，他们采访娱乐圈的明星，大大小小采访了无数个，顾屿是为数不多没有私生活可谈、谈到作品却滔滔不绝的。
    凌之淮、赵杭、耿定、瞿夏……这些导演们或性子古怪，或要求严苛，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提过对顾屿的不满，谈起顾屿的表演，导演们除了夸赞还是夸赞。
    专业的电影记者们感触尤深。
    他们常年和演员打交道，问过很多演员对作品的看法，但事实上，采访获取的信息放到杂志上或许只有一小段，其他的都需要记者绞尽脑汁去添加。
    顾屿却正好相反，不管记者问什么，大方向也好，细节也好，他总能给出充实的答案，不用猜记者们也知道，那部作品必然被她翻来覆去打磨了无数遍，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熟悉。
    “所以人家才能一直提名枫叶影帝，今年拿奖也是众望所归。这几年炒作‘下一个顾屿’多少回了，又有多少演员能有顾屿这么认真？”
    记者们觉得，看遍整个娱乐圈，顾屿这样的演员太少太少。
    甚至可以说，顾屿身上有种古早演员的气质——不炒作，不卖弄私生活，不随大流，满脑子就是电影。
    当年那些为了电影事业奉献的艺术家们也是一样，只是现在，这样的演员实在太少，反而显得顾屿特立独行了。
    但枫叶奖的第二座影帝奖杯却给顾屿带来了实质上的好处——他在枫叶奖评委会原本只是普通成员，上次开会却把他给认命为常任成员，甚至有人猜，以顾屿的成绩，估计十年之内就能有个主席当当。
    此外就是片酬的上涨，这两年顾屿的片酬年年看涨，《1912》和《天机》第二部 上映那阵子涨幅最大，可后来的几部电影也没有拖顾屿后腿，《长空之羽》和《天下》已经属于顾屿电影里票房不太能打的了，就算这样，票房也在20亿上下。
    换句话说，就算给顾屿的片酬有1亿，剧组也能大赚特赚。
    事实上，顾屿拍《长空之羽》和《天下》的片酬都不高，前者带有任务片的性质，后者是他自己争取的角色，叫价太高会让机会溜走，据圈内人士透露的数据，顾屿拍摄两部电影加起来只拿了1500万上下的片酬。
    ——回报足足有30倍。
    但圈里人又帮顾屿算了一笔账，他这两部电影片酬虽然不高，可仔细盘算的话，其实是顾屿赚了。
    《长空之羽》的火爆让顾屿在官方那边留下了姓名，类似的角色和机会上面第一时间就会考虑他，比如说枫叶奖的席位，顾屿这个年纪其实不容易拿到，可上面有人点了头，结果自然就轻轻松松。
    除此之外，顾屿出席官方场合的机会也越来越多，粉丝们经常在官方新闻里出现，看到顾屿身边走着的都是赫赫有名的老艺术家们，粉丝们真心为他高兴。
    《天下》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枫叶奖影帝，换句话说，换成任何一位演员，告诉他，零片酬可以交换一座枫叶奖影帝奖杯，问他愿不愿意——排队的人恐怕能排满一条街。
    但顾屿并不快乐。
    因为！他正在被论文折磨。
    顾屿不知道赵杭导演对论文这种事情为什么那么执着，难道是因为对方是京影的老师？
    最后，经纪人忍不住揭晓了谜底——
    “赵导最近辅导学生论文，心情估计有点郁闷。”
    “那就来折磨我？”顾屿面露嫌弃。
    “不是，估计是嫌那些学生论文质量不够，想在你身上憋一篇好文章出来。”
    顾屿：“……我是个文盲。”
    京影的本科证顾屿当然早就拿到了，他之前按赵杭导演的要求发过论文，还被京影方面评上了优秀，但在赵杭导演心里，顾屿还是有短板。
    顾屿甚至怀疑，赵导就是希望他读到博士，然后接下他老人家的教鞭。
    “可饶了我吧，我就是个超级大学渣。”顾屿哀哀叹了口气，“为什么严哥不要写？”
    他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经纪人的表情顿时变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屿眯起眼睛，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顾屿逼问自家经纪人。
    “严修他……”
    顾屿：“什么？”
    “赵导倒是也让他写，他假装这次枫叶奖失利大受打击，逃过一劫。”
    顾屿：“……他确实是大受打击吧？”
    经纪人笑了笑：“打击是有点，不过绝对没有他装出来那么严重。赵导信了，不敢逼他。”
    “……”
    所以就来逼他了吗？
    人生啊！可以想象吗？
    粉丝们都以为他拿奖之后过上了花天酒地的愉快生活，谁能知道，他竟然像一个大四学生那样疯狂写论文，头发差点掉光。
    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他堂堂枫叶奖影帝，正在遭受如此凄惨的命运。
    这一瞬间，顾屿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顾屿把电脑往边上一推，问经纪人：“赵导在吗？”
    “在啊，他今天一天都在。”方钧好奇道，“你找他做什么，不怕他催你写论文吗？”
    顾屿咧嘴一笑：“赵导可是我的老师，学生有问题了，找老师请教不是应该的吗？”
    方钧眨眨眼：“……我劝你最好不要。”
    但压根没把经纪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从电脑旁边的一堆书里翻了翻，找出三四本，又拿了厚厚一沓材料，冲经纪人一拍：“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题。”
    经纪人：“真的，我劝你，别……”
    可不等他说完，顾屿已经打开门，向着赵导办公室的方向飞奔而去。
    然后，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顾屿饿得前胸贴后背，导演还一直在讲。
    顾屿这下终于知道，业内同咖位的导演里，为什么只有赵杭一个还在京影当老师——对方的倾诉欲、谆谆教导学生的口吻……简直太适合当老师了。
    难怪他女儿经常和顾屿吐槽，嫌弃他太啰嗦。
    顾屿之前一直觉得赵导走的是冷酷路线的，在剧组里也不觉得对方话这么多，反而觉得导演拍戏的时候特别干脆利落。
    没有想到，导演竟然是这种人。
    顾屿问了一个问题，导演就停下来，帮他一个点一个点细致分析，生怕顾屿不懂，他半途还会停下来问顾屿有没有听明白，只要顾屿露出一丁点迷茫的神色，这个问题必然被剥开来讲到昏天黑地没完没了。
    顾屿好想哭。
    他好像打开了导演的话匣子，虽然导演的指导确实让他有所收获，但！！！
    他所预想的绝对不是这种结果！！
    “明白了吗？”导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如果不懂的话，我可以再讲一遍。”
    顾屿连忙摇头：“我懂了我懂了。”
    导演点点头：“那接下来是下一个问题。”
    顾屿：“……”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经纪人所说的“最好不要”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所以说，他真的很讨厌写论文！
    特别特别讨厌！
    顾屿的计谋也正式宣告失败。
    等顾屿拖着疲惫的双腿躺到沙发上，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气了。
    “我没说错吧？”经纪人笑道。
    顾屿无力地摆摆手：“我……要进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