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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食不言【求月票】
    沈棠这几天过得很不快乐。
    各种意义上的不快乐。
    先前在孝城,无聊了还能出门摆个摊、卖个酒、逛个街,但深山老林除了一帮土匪,啥也没有。人生寂寞如雪,她感觉自己再这样咸鱼下去,绝对会闲到发霉。
    “五郎真无聊,不如帮半步操练民兵。”
    沈棠想也不想就拒绝:“才不要,大老远就能嗅到一股冲天的汗臭味。一天的运动量就大大超出一个阿宅一年的总量……”
    她不是没跑去围观共叔武练兵。
    看了一回就让阿宅“瑟瑟发抖”。
    说是练兵,实在是抬举,那个规模连小区楼下老爷子老太太的广场舞团都能碾压——简单来说就是稀稀疏疏几十号人,在共叔武指令操控下学习劈砍刺之类的基础动作。
    同一个动作重复数百遍是常事。
    上午技巧,下午体能。
    第二天早上回来继续循环。
    这个强度,普通人根本吃不消。
    不是没人跑出来反对,结果就是被共叔武两指捏断喉咙,直接杀鸡儆猴,直言他们之中有谁受不住都可以选择自尽,他们都是俘虏,俘虏还跟他谈条件,活得不耐烦了?
    死了两只鸡后,剩下的猴儿安静如鸡。
    这些猴儿逐渐意识到训练他们的人很冷血,他们若是不听从命令,共叔武根本不会在意他们死一个还是死两个,还是全部死了。若他们服从命令,绝对能吃得饱饱的。
    一天两顿正餐,朝食和飧食供应充足,额外三顿加餐补充体能,应对高强度训练。他们自我安慰这是给地主打工,训练便是工作内容。获得食物越多越累不是理所当然?
    当土匪/混混还饥两顿饱一顿呢,碰上硬茬勒紧裤腰带更是常事,现在天天吃饱很好了。
    一番自我洗脑,居然慢慢适应下来。
    甚至用这番言论给身边的人洗脑。
    那些不安分的,见无人站出来迎合自己,自己一人孤立无援,自然也怂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尝尝共叔武那两根手指硬,还是他们的脖子硬……
    褚曜道:“那五郎去东厨帮忙,储粮不够,祈善那厮还不知道要在孝城墨迹几天。”
    变大饼!
    这是沈棠的强项。
    她负责变大饼,林风负责将变出来的大饼放入干净的竹筐,整整齐齐码好,统计数字。第一次看到这项绝技,林风着实吃惊许久:“文心言灵还能变出食物?”
    沈棠变到一半饿了,将手中大饼嘴里一塞。
    一边叼着一边含糊道:“是能啊,但一句言灵才一个大饼。供应几十号上百号人没问题,再多就不行。且不说文气消耗,光念言灵就能让我喉咙冒火。”
    正如祈善说的很鸡肋。
    林风道:“但能吃饱就很好了。”
    饥荒的时候,草根树皮都不够分。
    饿极了泥巴都能往嘴里塞,或是易子而食。
    自家这位郎君真的很神奇。
    沈棠哈哈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一个竹筐大概能放五十个大饼。
    林风清点一遍没问题,往竹筐盖上一层干净的粗糙白纱布,用以防尘,再送去东厨。这些饼切成块,混入汤水中煮饼汤。因为没菜,厨娘准备将青梅果肉替代……
    不管滋味如何,总比清汤寡水强。
    “不知道山里有没有野猪,抓几头猪崽子回来养着,养大了就有肉吃了……还能熬油。”
    喝着微酸的饼汤,沈棠突然想到了猪,又由猪想到了红烧排骨、红烧猪蹄、糖醋里脊、梅菜扣肉……一系列的菜肴。馋得她舔舔唇,被自己想象中的菜搞得涎水分泌。
    要是这些都没有……
    她记得猪油拌饭滋味也蛮好的。
    林风道:“豕?听闻滋味很是腥臊……”
    她听家中仆从说过,那都是普通穷人百姓才会吃的,稍微有点钱也不会选择它,羊鸡犬都比豕好。据说它们的肉有一股说不出的腥臊,熬出来的油也带着异味。
    林风长这么大就没吃过。
    不,她府上伺候的下人都不吃。
    刚说完,她就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想尝尝猪肉都未必有资格,于是默默止口不言。沈棠贴心转了话题:“可我听说猪肉腥臊是因为没有阉。若将它们阉掉再养大,滋味非常非常香。”
    林风又问:“那得养多久才能吃上?”
    “阉掉应该养几个月就行?”沈棠不太确定。
    “几个月是几个月?”
    “不知道,有机会养养就知道了。”
    林风:“时间这么短,能长多大?”
    沈棠若有所思:“听说阉掉的猪会很懒,没有性激素刺激嘛,不爱动也不爱打架,整天懒散不动可不就很快就胖起来了?”
    嗯,其实人也一样。
    林风好奇:“郎君从哪儿听说这些道理?”
    若豕肉按照这法子养,滋味不再腥臊,那该多受百姓欢迎,这都能当做传家机密了,没有亲密交情,怎会轻易告诉旁人?郎君又怎么会和这种人打交道?
    沈棠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听说的,反正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知道就行。去抓几头小猪仔,想来几个月后,红烧排骨、红烧猪蹄、糖醋里脊、梅菜扣肉……
    通通有希望端上她的食案!
    说养就养,沈棠准备下午去碰碰运气。
    喝了一口饼汤,她倏地道:“哦哦哦,还有,猪不能养在厕坑旁,要将猪和厕坑分开……好像是、好像是防止什么虫病?什么虫病来着让我想想,对!对了!绦虫病!”
    林风:“绦虫病是什么病?”
    沈棠:“身体长了绦虫的病。”
    “……那豕为什么要吃人粪?”
    吃人粪长大的豕,再进人口,四舍五入,人吃人粪?林风看着碗中的饼汤,脸色变了又变,喉咙滚动,仿佛鼻尖已经嗅到异味。
    沈棠猜测:“大概是为了节省饲料?不过这种养殖不太卫生,猪若吃了人粪中的虫卵,会生出囊尾蚴,这种猪再被人吃了就会长出好长好长好长好长的白虫子,很可怕!”
    林风眨巴眨巴眼:“有多可怕?”
    沈棠双手比划:“我想想,你见过曲蟮吗?那玩意儿跟曲蟮差不多样子,比曲蟮瘦,最短的就一根指节,最长的能有五六丈,这么长的东西长在你身体里,到处乱爬,从五脏六腑顺着往脖颈、喉咙,最后爬到你脑子……”
    林风光是想想就惨白了脸。
    惊呼一声“啊”!
    一侧无奈停下筷子的褚曜和共叔武。
    “五郎……”
    食不言,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话吗?
    说话,能不说这么恶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