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戴着墨镜，穿着纯黑机车服的男人走进了夏布利的实验室。
    对脏乱的环境表现出习以为常的态度。
    “是你啊，又来看他们？”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对他的到来也表现出了司空见惯的态度。
    “一个养了七年的实验体，你却不打算把他唤醒使用，真是浪费资源。”夏布利这么说道。
    七年前，还在警方卧底的威雀深夜带着一袋破碎的身体组织来到了他的实验室。
    “老师，你能培育出新的身体吗？”还有些青涩模样的威雀眼神黯淡, 声音无力，却依然强撑出洒脱的笑。
    “这是……小时候跟你一起玩的那个？”夏布利打量了一番残肢碎片。
    “是研二……”威雀低下了头。
    “你们才毕业没多久吧，就从好好的人，变成了……”夏布利挑眉看着仅剩一些，甚至无法拼出完整尸体的残肢，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
    “是在处理炸弹的时候出了意外……”威雀语气压抑。
    “他作为警察殉职了。”满脸写满了对警察的厌恶。
    无论是谁都能威胁一番警方，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去送死。
    其他人的死威雀不在乎，但是……
    萩原研二是他从小就认识的玩伴。
    在他尚未成为夏布利的学生时就认识了。
    “你确定要一具一模一样的身体？”夏布利意味深长的问。
    “……拜托了。”威雀回答道。
    萩原研二是在一切尚未割裂时就站在他身边的玩伴。
    于是夏布利利用剩下的碎片，培育出了一个新的萩原研二。
    而在一年前，威雀又带着一具完整的尸体来到了他的实验室。
    “这个，也交给老师你了。”威雀如此道。
    “我可不是专门处理尸体的啊……”夏布利看着完整的尸体表情无奈。
    不过这个倒是比之前那个要好搞。
    毕竟本身就是完整的，不需要从一无所有开始培育。
    “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下次我再带尸体来，说不定是波本或者苏格兰的。”威雀松了口气，笑着道。
    他也只和这几个人关系好一些而已。
    回到现在。
    夏布利说完之后却发现威雀沉默了。
    他眯起了双眼。
    “怎么？改变想法了？”他带着点兴味问。
    七年了，终于想开了？
    “嗯。”威雀点了点头。
    没有说为什么想开了。
    “老师你可以给他们编造记忆吧？”他只是这么问。
    “卡奥跟你说的？”夏布利立刻反应过来。
    那就怪不得威雀突然想开了。
    “可以是可以，而且他们两个本就没有任何记忆，大脑是空白的，编造记忆也更轻松，你要试试吗？”想明白之后夏布利提议道。
    “嗯。”威雀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夏布利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实验室的一面墙突然打开，露出了两个半透明的培养舱。
    在灌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培养舱中，两个身影正紧闭着双眼，抱着膝盖悬浮在营养液中。
    就像处于母亲的子宫。
    “咚咚咚——”夏布利敲了敲培养舱。
    里面的人睁开了双眼。
    是亲近, 信赖的眼神。
    “咚——”夏布利又敲了下培养舱。
    光黯了下去, 培养舱的身影也闭上了眼睛。
    “这是记忆生成器……”夏布利指了指一旁的操作台。
    “输入你想要的记忆, 就会在他们的脑海中变为具体的画面场景……”
    “你自己操作吧。”夏布利丢下一句话就转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威雀沉默的叼着烟，看着有着上百个操作按钮的操作台，陷入了沉默。
    “老师。”他呼唤道。
    “怎么？”夏布利头也不回，埋头做自己的实验。
    “我不会用。”威雀义正言辞道。
    几百个按键上连个标识都没有，他又不是专业的，怎么可能会用。
    “……算了算了，你说我来编。”夏布利无奈的放下自己的实验，带着速战速决的气势。
    “麻烦了。”威雀客气了一句，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客气。
    “他和我从小就认识……”
    “我们一起成为了你的学生，进入了警校，毕业后拿到了组织的代号，与卧底警方的任务……”
    “他在卧底警方时做任务遇到了炸弹犯，只好以警察的身份殉职……”
    “老师你花了七年把他救了回来……”威雀说着虚假的记忆。
    “这个小子和你不一样吧，他可是还有家人在的吧。”夏布利突然提醒道。
    “苏格兰也还有家人。”威雀只是这么道。
    诸伏景光的身份死了之后，苏格兰就没想过和家人相认。
    萩原研二当然也可以这样。
    毕竟萩原研二……已经死了。
    “他的新名字是……泽田健一。”威雀抽着烟，沉思着道。
    “另一个呢？”夏布利随意的问。
    “他的话……”威雀看着培养舱中的伊达航模样的身影。
    要让对方拥有伊达航的记忆吗？
    威雀在心中问着自己。
    伊达航是他们五个之中，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
    而在一年前, 伊达航出车祸死亡之后, 对方上吊自杀了。
    让对方拥有伊达航的记忆，一定绕不过这件事。
    所以……
    “他只是个和我们关系好的，从小被组织抚养大的成员而已。”威雀吐出一口白雾道。
    还是不要给对方班长的记忆了。
    “他的脸……还能改吗？”威雀问。
    “可以，你想要改成什么样？”夏布利的回答从容极了。
    只是改个长相而已，实在是轻而易举。
    “你决定就好，只要不是现在这样就行。”威雀不再看培养舱中的身影，随意道。
    “先走了。”他挥了挥手离开。
    在他走后，夏布利看着两个培养舱，带着可惜又遗憾的表情笑了笑。
    只见他按下一旁的按钮。
    实验室的一堵墙打开，露出了后面整整齐齐数十个营养舱。
    其中的身影，和人与面前的两个身影一模一样。
    “只要有一个成功的实验品就好……”夏布利这么说着，按下了自毁按钮。
    培养舱内的营养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毁灭。
    原本一排排的实验体，转眼间全部变成了灰烬。
    只剩下夏布利面前的两个培养舱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