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这,这到底是怎么个道理?
见我的回答尚且思路清晰,长卿才算是松了口气,相信了我不是犯了癔症,松开了抱紧我的手臂,不解的问道,“主子到底是如何想的,可以告诉长卿知道么?”
毒经里有写,雪妖的眼泪是热性的!
我得了自由,忙不迭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就要用手背抹了自己的眼泪,涂到长白的眼睛上去,却不想,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拦下了我。
雪妖的眼泪,指的不是这个,你涂了也是白涂,还是不要费劲儿的好。
诺伯伯的声音传来,让我的身子微微一震,喜忧掺半的转回身,看向了他,他的医术,是极好的,那回,我险些没了命,他都能给我救回来,长白这毒,他是不是,也会有办法?对,一定会有的!诺伯伯是正儿八经儿长在雪山上的雪妖,雪妖的博学,向来都是受世人推崇的,他,定会有法子的!没错儿!
诺伯伯,你有法子能医好长白的,对不对?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便敞亮了许多,忙不迭的凑上去,跟诺伯伯套起了近乎,“你是我娘亲的亲侍,定是不想让我娘亲难过的,唔,你想啊,如果,长白好不了的话,我定会愧疚难过一辈子,娘亲知道我不好受,也一定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草
你这撒娇,卖乖,装可怜的本事,可真是跟你娘亲如出一辙。
看了我的反应,诺伯伯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叹着气,念叨了一句,“不是我不肯帮你,你看……”
我不解的低头,看向了诺伯伯朝着我伸出的手,上面,几道暗黑色伤痕,足有食指般粗,显然,是中了毒,“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很精通医术的么,诺伯伯?怎还会被人下了毒?”
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已经处置过了,只是,这毒草的性子太烈,不能一下子都逼出来。
诺伯伯浅笑着缩回受伤的右手,用左手从腰间取了一只小袋子下来,送来了我的面前,塞进了我的手里,似是随意的,看了睡着的长白一眼,“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喏,这是你娘亲非逼着我去祁国西境寻回来的太阳草,是生长在寒潭旁边的热性植物,书上只说,能用来做热性的毒药的,能不能做其他用途,就未见有提了……我能帮上你的,也就只有这么些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想法子罢……”
你的手……是不是采这药的时候伤的?
前些时日,我曾给娘亲写了一封信,说了长白的情况,让哥哥想法子送去了给他,盼着娘亲的医术了得,能帮我一二,结果,这信一去,便似石沉大海了一般,别说是支招了,便是回复也没有一个,于是,我便彻底的死了心,只埋下了头来,自己研究起了医书……不想,娘亲没有回复我,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头绪或者不愿插手,而是,他派了诺伯伯去祁国的西境寻药,身边儿再没了旁的可靠的人来给我传话!
我是今日看了这书,才晓得长白是中了什么毒的,娘亲却是早我好几日的想明白了医理,还派了诺伯伯去帮我寻伴生的草药回来,现在的祁国,处处严防死守,这一趟来回,便是快马加鞭,也少不得十天,十天前,距离我让哥哥送信去给他,至多,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娘亲的医药之术,果然了得!真真不愧是被传为药行天下第一的雪族奇才!
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好好儿的跟娘亲学一学医!
娘亲可有说,这太阳草,要如何给长白用?
我忙不迭的接了诺伯伯递过来的袋子,打开拴住袋口的细绳,往里面看去,赤红色的茎叶,根上犹沾着湿润的泥土,若是不事先知道,这是能制成热性毒药的东西,我定会以为,这只是几株用来装点寝房窗台的盆景植物!
主子说,让小主子自己想。
诺伯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草药的用法,“主子说,他能帮得了小主子一时,却护不了小主子一世,与其授之以鱼,不若,授之以渔,只有让小主子自己学了本事在身,以后,他才能放心的让小主子去该去的地方,把早就为小主子准备下的东西,交给小主子打理……”
好罢,帮我……谢谢娘亲……
若是换了以前,我定会死乞白赖的缠着诺伯伯,迫着他去跟娘亲问这太阳草的用法,或者,干脆直接把娘亲给接了来,给长白医治,可是,现在,一切都已不同,我不会再只想着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米虫,靠着旁人的护佑,没心没肺的过我自己喜欢的简单日子,我要长大,要有本事,要有保护待我好的人的能力,绝不让待我好的人,再受半点儿委屈和伤害!
离儿,别怪你娘亲,他是为了你好。
许久,诺伯伯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满是欣慰的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往门外走去,“他只是不希望,你再走他走过的老路,不希望你再吃,他吃过的苦……”
回去之后,让娘亲帮你处置一下手上的伤罢,不然,怕是要留疤的。
我答应了一声,便埋头研究起了袋子里的太阳草,这草是有毒性的,用它解毒,只能算是以毒攻毒,以长白现在的境况,直接用上去,身子是不可能承得住的,寒热两种毒在他的身子里面较劲儿,怕是,还分不出个输赢来,他就要先没命了,我得想个合适又没有危险的法子才行!
整整三天,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用画眉的炭笔在小册子上写了下来,然后,排除去一些可能会有危险的,最后,留下了三种,泡浴,熏香,雾蒸。
主子,长卿觉得,还是用熏香好些,含的量少,万一发现情景不对,可以马上灭掉火,把人从有烟气的屋子里抬出来,不似泡浴和雾蒸,要把水迹擦去,还需要费工夫。
长卿从我的手里拿了炭笔,在册子上的“熏香”两字上圈了个圈,跟我建议道,“若是换了寻常人,这三种法子,都是使得的,可长白的身子,现在全都是暗伤,比之身子康健的寻常人,都不及……”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最好,只是,这太阳草本身,就是有毒性的,留人在里面陪着他,那陪着他的人便会中毒,不留人……又没法及时知晓,他的情况……
听了长卿的话,我先是本能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为难了起来,“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毒解
主子放心,长卿有办法。
长卿浅浅一笑,春天里的阳光般明媚好看,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长卿从来都不会骗我的,他每次说有办法的时候,我就是不用再多操心了,一如……以前时候的西陵,但凡是他答应了我的事儿,就定能做的让我满意和放心。
那好,我这就去把太阳草磨成药粉,做成熏香!
说做就做,长白的身子已经到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天危险的时候,现在,哪怕是早一个时辰给他解毒,也是对他极大的好,这些天,虽是有我和长卿用骨针帮他阻隔毒的蔓延,他的身子,也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若是让这毒入了筋脉,毁了筋脉的断处,可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法再给他把筋脉再接起来了!
我可不希望我的长白,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熏香并不难做,我把太阳草的根茎去掉,只留了药性最为温和的叶子做材料,用石碾磨碎,挤出汁液,烘干,掺进做熏香用的羊脂里面,便算是成了。
长卿半点儿为难也无的从我手里接过熏香,便进了长白睡着的西厢,临关门,还朝我挤了挤眼睛,示意我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解决,“主子只管等好消息就是了,一会儿,长白就会好起来了。”
我倒不是怀疑长卿的本事,只是……这事儿关系到了长白,我想不多想也不能,索性去别处也待不住,干脆,自己动手,从一边儿码放杂物的屋子里搬了个凳子出来,在西厢的门口坐了,竖起耳朵来听里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半点儿声音也没有,要不是我还听得见稍远处磨坊里发出的磨碾发出的刮吱声,我还真得是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了。
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
就在我要忍不住推门进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主子,一切安好,长白已经醒了。
长卿的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是我这个不会武技的人,也能不把脉,就看出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熏香的味道已经没了,主子可以进去探望他。”
长卿,你……没事儿罢?
我伸手要去摸长卿的腕子,却被他躲了开来,“你躲我作甚!”
长卿没事儿,主子还是快些去看长白罢。
长卿冲着我笑了笑,往旁边让出了门,示意我快些去看长白,“他已经能说话了,只是还不甚清楚,主子给他把脉看看,是不是熏香用的量不够……”
你明明知道,我最是讨厌人家瞒我事情!你想方设法的不让我给你把脉,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着长卿的这副模样,我更是忍不住生气了起来,用力往他身上一推,推得他向后倒靠在门扇上,然后,趁着他保持身子平衡的档儿,抓起他的腕子,摸上了他的脉搏,很虚弱,就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人一般,这……断断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些时日,他的身子,明明都已经好了的!
主子,长白还在里面等着跟你说话呢,你……便是想宠爱长卿,也不该挑这样的时候……
长卿动也不动的一手扶住门,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我能看懂的促狭,“就算……恩,主子着实忍不住了,想……也该等进了屋子去才好……不然,给旁人看见长卿的身子,主子岂不吃亏?”
你这个,这个,这个坏东西!胡说些什么!我,我这是要给你把脉,怕,怕你反抗罢了……
被长卿这么一逗,我顿时羞红了脸,刚刚,我是着实没有要把他给就地正法了的念头的,这……这现在这般的压在他身上,欲要上下其手的尴尬姿势,真的只是巧合……
主子说的是,主子刚刚半点儿也没那样的念头,恩,只是,主子,你的身子现在有了反应,这……要作何解释呢?
长卿坏笑着圈住我的肩膀,把唇瓣凑近我的耳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魅惑至极的声音,跟我问了一句……温软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惹得我的身子,顿时便有了反应,“长白的身子还弱着,不能伺候主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住自己就……”
你,你的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我去看长白了!
我忙不迭的从长卿身上爬起来,落荒而逃,不是我不想要他,而是,他刚刚的脉象,比之长白,也好不到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长卿明明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身子,就又不好了!看这样子,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不如就去问长白!长白总也是不会骗我的!
长白!长白!
我快步跑到长白的床榻旁边儿,侧身坐下,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捉起他的腕子,给他把起了脉来,“长卿说你已经能说话了,告诉我,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有,还有,刚刚,长卿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没让自己染上毒,还能在一旁看着你的!”
回主子的话,刚刚,长卿喝了长白的血。
长白的声音里带着染了风寒般的沙哑,比起以前的他,更显得多了几分稳重和内敛,“主子医术高明,长白的毒应该已经无碍了……”
再过些时日,我帮你把筋脉也接好,你就可以跟以前般得飞檐走壁,生龙活虎的了!
我伸手在长白的眼前晃了晃,见他的眼珠子会跟着我的手转了,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等等!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说长卿喝了你的血?!”
回主子的话,刚刚,长卿的确是喝了长白的血,让自己也中毒,然后,才焚的香。
长白往我的身边蹭了蹭,因着筋脉尽断的关系,连伸手碰我,都做不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主子?”
距离元月十七,还有五十四天。
长白一张嘴,我便明白,他是想知道什么,忙伸手扶了他,阻止他乱动,“等你的伤好个大概,咱们再动身去祁国也来得及,西陵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况且……陵王府就在离凌祁边境不远的陵王城里,现在冬天了,护城河都结了厚冰,咱们找个阴天的晚上,就能驾着马车偷偷出境去……”
作者有话要说:
☆、西陵的理由
长白没用,没能救出西陵公子,请主子责罚。
抱着我的手臂沉默了许久,长白才似回过了神儿来般的,继续跟我说起话来,只是,这冒出来的第一句,竟是跟我求罚,“那日,若是长白再多坚持一些,不让西陵公子把手中兵权交出去,只送玉玺给上官信,今时今日,西陵公子就不会……”
西陵倔强起来……呵呵,大抵,也只有我能跟他耍赖,磨得他改变主意了……
听了长白的话,我本能的笑了出来,我可真傻,竟会因为看了哥哥哪儿的一张请柬,就怀疑起西陵对我的好来了,他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是么?上官信,王八蛋,竟然想把我的西陵抢走,配给个什么盟主的女儿,也不看看,她配不配得上,我的西陵,会不会看得上她!
交兵权出去的那天,西陵公子曾跟长白说过,他……不想让上官信怀疑他还有异心,不想浪费下半辈子的光阴,去跟上官信勾心斗角,他的下半辈子很忙,他答应过主子,要带主子游遍名山大川,看尽人世苍生百态,以及……要跟主子一起,领养几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让那些孩子,喊你们爹爹娘亲,待你们老了,死了,也不至留下没能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的遗憾……
见我没有反应,长白稍稍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了我的眼睛,“主子,西陵公子也是为了你才……你不要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我怎么舍得怪他!
我从来都没敢想,西陵会把在祁国的时候,那次睡迷糊了般的醒来,跟我说的这些事儿放在心上,那时,我只觉得,他是为了哄我高兴,让我只在祁国陪着他,不要再回凌国,所以……并未当真……不想,他竟是把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上,然后,朝着这个许诺,努力,坚持,不惜一切……
如果,让西陵知道,我可以生孩子,我们可以有我们两个的孩子,而不用再去领养旁人的孩子来陪伴终老,他,会不会高兴的跳起来,抱着我在院子里直转到我头晕?
呵呵,我可真傻,真的,怀疑谁,也万万不该怀疑我的西陵的,他能为了我,弃了回祁国去享福的日子不要,只留在凌国的楚馆里被人折辱刁难,会因了我,丢了手中的重兵权力不惜,只想要跟我天涯海角的相守……又怎么会,被逼的弯下脊梁和膝盖,去逢迎那个该死的上官信和那个不要脸的盟主家的女儿!
对,西陵定会等我的!我要快些医好了长白,然后,赶去陵王城,到陵王府里召集起兵将来,在元月十七之前,救我的西陵出来!
对,对,事不宜迟,当务之急,我得赶紧把长白医好起来!
长卿,长卿,快,快去取我前些日子做的镇痛丹、羊肠线、火烛和针来!我要给长白接合筋脉,让他快些好起来!
这般想着,我哪里还待得住,忙不迭的从床榻上站起身来,便朝着门外走去,从这里去陵王城,弃了所有的补给不带,带双马,快马加鞭也得三天,召集兵将和死士,再快,也少不得两天,再加上,带了兵马,从陵王城去祁国的都城要用的五天,用来给长白治伤和恢复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四十四天,其间,还得减去一些须得损耗工夫的琐事,真正能用的时间,怕是连四十天,也到不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筋脉伤了,都得用不少于三个月的工夫休养,更况且是长白这筋脉尽断的!
虽然,我已经初步拟好了给长白缝合筋脉之后,用来温养的药材,也稍稍计算了一下,以最安全的法子,让他能重新站起来,只需要三十天,可,能站起来,并不意味着能跟以前一般,之后的调养,至少,也得再持续一个月……
此去祁国,须得一路急行,以他的身子,定没法支撑,所以,我须得在离开凌国之前,先把他医治个大概,然后,让他在哥哥的太子府里一边养着伤,一边等我回来,待我救出了西陵,再让人来接他去陵王府也不迟。
是,主子。
听了我的吩咐,长卿忙强打起精神来去帮我张罗,这一来一去不少的路,只累得他脸上泛出了红晕,衬着脸色原本的苍白,别有一番春日里的桃花般的妖娆味道来,“主子只管先净手,这些琐事,交给长卿便好!”
再敢不经由我的允许,就伤害自己的身子,我定不饶你。
我自然没忘了长白刚刚说的,长卿是在熏香之前,先喝了他的血,长卿的确聪明,知道先让自己也中了毒,再熏香一并解除,只是,这般做,却是需要对我绝对的信任才行,他敢在我都不敢确定那熏香是否管用的时候,就让自己中毒,这种做法……说不让我感动,那才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温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了,我对不起等更新的亲==!今天作业太多了,都写完了,明天就能多更点儿了,见谅,见谅~
给长白缝合筋脉进行的很顺利,许是我已经在西陵的军营里,给那些重伤的兵将们缝合伤口练出来了的关系,见到长白全身是血的模样,我也没有跟以前般的觉得头晕脚软,三个时辰下来,缝合,上药,包扎,都统统没有假旁人之手不说,中途里,连到了晚膳的时候,都没暂停下来先吃。
主子,这里便该是最后一处筋脉了罢?
长卿用帕子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看向我正在缝合着的,长白的手筋位置的目光里,露出了心疼崇拜掺半的复杂神色。
恩,最后一处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长白腕子上划开的皮肤,用羊肠线缝合好,撒上药粉,包扎起来,“总算是都顺利,剩下的,就只是等着了。”
他睡得倒是香,半点儿罪都没遭。
长卿自我手里接过去用完的针和羊肠线,收拾起来,放进一边的药箱里面,又从早就放在一边的水壶里倒了些水出来在盆子里,浸湿了布巾,帮我擦手,“主子也累坏了,得好好休息才行,给他守夜的事儿,就交给长卿。”
你的身子也不是个好的,哪里就禁得住这般折腾!我索性也睡不着,守着他,也安心些,你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就睡罢。
我洗净了手,从一旁扯过干净的被子来,小心的给周身都赤着的长白盖上,然后,顺势在床榻的边儿上坐下,伸手推了长卿一把,示意他先去休息,不用在这里熬着等我,“我若是困得撑不住了,自然会喊你来替,放心,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知道的,这眼见着就该准备去祁国救西陵了,我定不会苛待了自己,耽误大事……”
好罢,就依主子,上半夜,由主子来守着,下半夜,长卿睡醒了来替。
长卿向来聪明,见拗不过我,便以退为进的把我的话给暗改了意思,来再说给我听。
好,你先去睡,下半夜,我喊你起来。
念着他也是为了我好,我便没揭穿他,只当是没听出来的答应了一声,便推他去休息,“赶紧去罢,免得我下半夜叫你都叫不醒,害我自个儿守一整夜!”
离,这里交给我来守着罢,你的身子刚刚才要好些了,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
摇推门进来,快步走来我的身后,伸手便抱了我入怀,“这些时日,你又瘦了,你总这样,可怎么行……”
我知道,就在我刚刚给长白接筋脉的三个时辰里,摇是一直都在门外安静的等着的,冬天,前些日子才下过雪,这几天,正是雪化的时候,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在雪地里站上整整三个时辰……于不习武的人来说,无疑是足够冻死的,即便……是摇这习武的人,也……不可能好受……
现在,他抱着我,皮肤透过棉袍泛出的凉,都足够穿着棉袍的我发抖,可见,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份安静的等待,就值得我的感谢,就算,他不是因为爱我,关心我,也,一样。
你冷坏了罢?坐下暖暖罢。
我没有跟之前般的挣脱开摇的怀抱,只伸手从一旁拖了个没展开的毯子过来,转身,小心翼翼的绕过他的颈子,把他裹进了里面,“长卿,你去睡罢,让人送点儿热汤来就好,后半夜我喊你起来替我。”
你本就脾胃失和,饿的久了突然吃硬食,定然要难受,我让长玉一直给你温着粥,先喝点儿垫一垫,一会儿再吃别的。
摇笑着松开我,抓住毯子的两个角儿,依着我的意思,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你看我,一时激动,就忘了自己的身上凉了,没冰到你罢?”
那你便早些吃点儿东西,去休息罢,长卿。
我往后挪了挪身子,有些尴尬的扭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长白,此时,摇的温柔,让我不自觉的便想起了初来雪园时,我……被渺弄伤了,躺在床上养着时的事儿,那时的他……呵呵,罢了,那些往事,于今,不过是些昨日黄花,一去不回……哥哥说的对,我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有些人,难保会心口不一,言行不符,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心,谁,都得防一手才好,不然,怕是被人给卖了,我这笨蛋,还在帮那人数钱……
长白不会有事的,你信不过旁人,也总该信得过自己才是。
见我露出了疏离的神色,摇微微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后稍稍退了半步,寻了个放在床边儿的凳子坐下,扭头,对门口唤道,“长玉,把温着的粥拿进来,盛了给你离喝,然后,再去催一催厨子,问问我刚刚吩咐他做的晚膳,还要多久能好。”
☆、摇的态度
粥是以前时候,摇常会让长玉给我煮的青豆糯米粥,细细软软的糯米,带着青豆的清香和蜂蜜的甜……是我以前时候的最爱……摇曾跟我说过,我的脾胃不好,常食这个粥,能暖胃,能慢慢的让身子好起来,可……如今,许多事都已不同,连同这味道不曾变过半点儿的粥,此时入了口,也失了当时的美味……
我从来都不知道,对我这个吃货而言,也会有心境不同,美食也会变味儿的事情发生,呵呵,莫不成,是生过孩子的人,都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么?
多吃些。
摇看我盯着碗里的粥发呆,便伸手从长玉的手里要了一副新的筷子去,从小碟里夹了一些小咸菜出来,给我放到了碗里,“这些时日,你哪有过一顿好好儿吃饭的时候?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瘦些好,马驮着我能轻松些,跑起来,也能快些。
被摇的这一句唤回了神儿,我低头继续吃起了碗里的粥,咸菜还是我以前爱吃的那种,没想到,他竟还记得,“待长白的情况好些了,我就启程,西陵在上官信那个混蛋的手里,日子,恐不好过……”
上官西陵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他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听了我的话,摇顿时便怒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便震得盛粥的罐子都在桌子上颠了一颠,“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负气,怨我那时只顾着照看渺,没放心思在你的身上,害得你在地牢里遭了那样的罪!可是,你可曾为我多想过半分?我和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于我,他就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我……”
西陵……哪里都是好的……为了他,哪怕是让我拿命去换,也是值得……
提起西陵,我本能的便想起了他的好,然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了我,他可以不顾一切,莫说是他的亲人兄弟,便是他的性命,也能不惜……你,永远都做不到,所以,永远也别在我的面前,说他半句不好,你……不配……”
你!
被我这么一堵,摇顿时便气得涨红了脸,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我,指了半天,直到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也没能再多说出一个字儿来反驳我,“好罢,离,就算上官西陵跟你说的一样好,你也不该……我承认,我的确是做的不够好,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希望我怎么待你,这样,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改,我改,行不行?”
有些事儿能改,有些事儿,不能,如果想待一个人好,是会发自内心的……罢了,说了你也不懂,在你的心里,第一位的,是你自己,第二位的,是你的兄弟,第三位的,是你的权力和地位,第四……我,永远都是你累了,倦了的时候,用来消遣的乐子,有我,没我,于你,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或许,今天还是这般,明天……
我顿了顿,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有些话,心知肚明便好,说出来,只能让大家都尴尬,呵呵,我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能被人哄来骗去的笨蛋了,我不会再自以为是的以为,没了我,什么人就真的没法儿活,更不会,再傻傻的委屈自己,去谄媚别人,“我已经吃好了,时间不早,戚阁主请回罢。”
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离。
面对我下的“逐客令”,摇倒是没再跟以前般得发怒,就只拧了拧眉头,跟我说出了他的不满,“这个称呼,是外人叫的,你……不该跟我这般的生分……”
渊离跟戚阁主并没有什么名分,算是外人,也无可厚非。
我也懒得再保持什么礼貌等摇离开,只推了粥碗,在桌边儿站起身来,拧身向长白的床榻走去,“戚阁主赖着不肯走,莫不是,要等我送你出去?”
如果你想要名分,我随时都可以给!上官西陵可以许给你的,我也可以!
听了我的话,摇立刻便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过来,抓住我的腕子,便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离,我从不知道,你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这样,这样你看行不行,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我娶你,我……”
松手。
自知凭着力气挣脱不开摇的怀抱,我也索性不再多做没用的挣扎,只别开脸去不看他以示抗议,“若是换了西陵,就绝不会跟你这般的野蛮!”
对上官西陵,你也不会用这样恶劣的态度。
摇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捏住我的下巴,迫着我看向他的脸,然后,低头吻了下来,“离,别再闹了,好不好?我们再像以前般得,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唔――”
摇本能的把我从他的怀里推了出去,颇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待看清了指尖上的血迹,才近乎抓狂的跟我喊了出来,“你,你竟然咬我!离!你,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只是不曾发现过我的本性罢了。
我用手背擦了擦沾在自己唇瓣上的殷红,然后,从衣袖里掏出帕子,把手背也擦干净,“好在,发现的还不算晚,来得及后悔……”
我何时说过要后悔!你不要随便把罪名加给我!
摇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又紧着上前几步来,把我拖回了他的怀里,“我不后悔!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离,遇上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最不会后悔的一件事!别离开我,别丢下我,我求你,我求你,行不行……我……”
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早朝。
我从没见过摇有现在这般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