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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华罗庚!
    生病。
    这是一件极其严重的问题,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无论是民国,亦或者是同时期的欧洲和美国,医疗水平基本旗鼓相当——低下。
    从医药史角度讲,由医药界大牛德国多马克研制的磺胺药物问世不久,还处于价比黄金状态,极为紧缺,北平不晓得有没有卖。
    1928年发现的青霉素,得六年后问世,至于一系列抗生素药物则任何没有踪影。
    后世寻常且普通的感冒和流感,换到这个年代,就已经属于足以要人命的重病。
    稍有不慎,全村吃席。
    对于自己的感冒和发烧症状,余华不敢掉以轻心,他还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决不能被一场普普通通的感冒打败带走。
    等到身体渐渐舒服一些,余华披上一件价值不菲的淡灰色西式羊毛大衣,再戴上一条围巾,从小铁盒里取了五张十块面额的法币,出了家门,往附近药铺而去。
    金果胡同是一条狭窄的小胡同,位于内六区西北端,属平安里,出门右侧北海公园,再往前便是紫禁城,地处交通要道。
    换到后世,趁着建国七十周年去首都旅游过一次的余华,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妥妥的二环以内,便宜老爹余清河花了四百大洋买下的这座一进小院,价格基本往千万级别靠。
    “馄饨,正宗平安里馄饨,可干净嘞。”
    “磨剪子嘞。”
    “老姜嘞,窖里儿放的老姜嘞。”
    “大白菜嘞,冻硬的大白菜嘞,硬的能砸死人嘞。”
    出了金果胡同,街坊路道两旁就是各种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的东西是五花八门,吃的,玩的,糖葫芦,还有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
    蔬菜不多,大多数只有冻硬的大白菜,至于鲜肉,压根没有。
    余华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瞧瞧,细看看,跨越近百年的时空,截然不同的民国四九城腔调,令他感觉即新鲜又有趣,就像是在看电影。
    眼前这是余华看过却又从未想象过的场景,熟悉而陌生。
    大多数时候,民国时期的景象,皆是电视上播放而出,由后人构建加工而成,哪里比得上真实的世界。
    “先买药,等下再去吃完馄饨,似乎这玩意儿就是我们那的抄手。”余华看了一眼不远处热气腾腾的馄饨摊,腹中不由地生出一股饥饿之感,有些嘴馋,当下朝着记忆之中的药铺而去。
    悬济堂。
    药铺牌匾写着三个楷字,端庄且大气,取自悬壶济世,从记忆中得知,这是一家开了近二十年的药铺,一名老中医坐堂,街坊邻里生病基本都来这里。
    余华看了一眼,进入悬济堂,淡淡的药材味道,弥漫于药铺内部,里面坐着一位老中医,身穿紫色丝绸马褂服饰,精神矍铄,右手握着毛笔,撰写药方。
    旁边坐在一位二十八九左右的年轻男子,面容精神,戴着眼镜,西式装扮,西服西裤领带和马褂一样不缺,脚上皮鞋锃亮。
    有钱人。
    第一眼看去,余华就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土豪气息,能在民国穿着西式装扮,可不多见。
    没办法,一件外套几块到十几块大洋,这玩意儿普通人可穿不起。
    见老中医忙碌,余华没有着急,四下打量一番,药铺内陈设简朴,四五张椅子,一个纯木药柜,什么材质认不出来,上面全是繁体字。
    余华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尴尬的情况,他不认识繁体字。
    是的,能看懂数学,却看不懂繁体汉字。
    通过轮廓和结构,勉强认识几个字,例如当归,人参,天麻之类的字眼,其余字体竟全不认识。
    我可能是一个假的大学生,哦不,我还没读大学,刚考上。——余华心中感叹。
    “华罗庚先生,回去之后,要注意调养,你这是气血亏虚,一定要注意调养身体,合理作息和饮食。”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出老中医的话音,写完药方,向着年轻男子仔细叮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卧槽,华罗庚?——研究纯木药柜的余华,听到老中医的这番话,顿时如遭雷击,有些不可思议,转过头去,看向端坐散发儒雅气质的年轻男子。
    华罗庚?
    是那位名动数学界和科学界的超级大牛,中国现代数学之父,华罗庚?
    余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好的,我回去一定注意,这两年旅居英国,平日里不怎么注意作息,倒是把身体搞差了,麻烦谭老您了。”年轻男子接过药方,面露微笑,朝着老中医说道。
    “这两年在国外辛苦了,见你都有白头发了。”老中医微微感叹。
    紧接着,起身来到药柜前,凭借娴熟技艺,无须称秤,即精准抓出所需药物重量,接着逐一包好,总计三副:“药给你抓好了,大火开,小火慢煎,一天三道,饭后喝药。”
    “谭老,诊费多少?”年轻男子接过三副中药,尊敬道。
    老中医挥了挥手:“就拿四块大洋吧,药材钱,诊费就算了,这些年你求学海外,自己也不易。”
    三副药里包含了东北野山参等珍贵药材,专门调养身体,加诊费一起,放到其他药铺,最少收十块大洋。
    “麻烦您了。”年轻男子也没多给,他知道这位老人的性格和脾气,规规矩矩从怀里掏出四块大洋,放到手帕上。
    直接掏钱给人,这是不敬行为,会让人误以为是要饭的,按照规矩,需放在手帕上,才算符合礼仪。
    “去吧。”老中医笑了笑。
    付完钱,年轻男子拿起三副中药起身离去,在余华注视之下出了悬济堂的门。
    屋内,只剩余华一名病患。
    “你是余桦吧?”这时,老中医起身走了过来,面容红润,气色极佳,朝着正在出神的余华说道。
    余华闻声,回过神,怔了一下,有些疑惑:“是,老先生认得我?”
    “当然认得,你经常走门外走,还是平安里唯一的高中生,街坊邻居谁不认得你这个四川娃。”老中医露出和蔼笑容,解释道:“今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