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地位并不高,一个女人在一个家庭中真正的地位根本还是来源于丈夫对其的重视程度,可哪里有内人难受许久都不关心一下的丈夫,不仅如此,还冷落之下抬进来一个更美的三夫人,这行事真是糜烂不堪,估计这二夫人只被当成一个新鲜的玩物罢了。
正因如此,楚紫苏对眼前的女子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怜惜,更加详细的询问了女子进来的症状,略微思忖了片刻,对着这位二夫人说道:“冒犯了。”
经得允许,楚紫苏把手搭上了二夫人的手腕,之后语气带着几分轻快的对管家说,“不会有错的,二夫人这是喜脉,估计已经有两周了。”
二夫人本应该是很激动的,但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不全是欣喜,反而很复杂,有一丝欣喜,更多的是心安的释然。而那管家则还是波澜不惊的棺材板儿表情,只是叫来一个下人说:“把这事报告给老爷。”连句恭喜也没有。
“我给夫人开付安胎的药方,”说着要来纸笔写下:太子参三钱,生地黄三钱,炒山药三钱,土炒冬术两钱,甘草一钱……“这付药方很温和,我先开五付,每次配以五颗大枣煎服。前三月对夫人和孩子来说都是危险期,需多加注意,避免受寒,情绪激动,饮食上多吃些清淡好消化的……”
楚紫苏很耐心的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因为他对这些并没有经验,想他未成婚,之前也没有碰上怀孕的病人,所以格外谨慎,开药方左思右想,嘱咐生活上的事情面面俱到,生怕有什么没提醒,边上的侍女看这位俊朗的公子这样唠叨,不由得抿嘴偷笑。
楚紫苏看着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过于婆妈了,以王员外的实力,定是有专人照顾,一时间气血涌到脸上,绯红了双颊。
那位二夫人看见这样的楚紫苏,也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夫真心为她着想,不由得带上了更加真实的笑意。
客套了几句之后,楚紫苏对管家说:“夫人身体若是出了什么状况随时来找我,这段时间就劳烦你们多加照顾了。”
“照顾夫人是我们分内之事,楚大夫严重了。”平平淡淡的说着场面话,楚紫苏一向对病人十分关心,见到他这样公式化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大户人家的事也不好多说,于是谢绝了管家所说的马车送他回去,告辞之后自行离去。
出府的路上竟是碰上了那位风姿绰约的三夫人,此时她似乎已经得到消息,出乎意料的对楚紫苏说:“听闻姐姐竟是有喜了,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多个娃娃这大宅子里也会多点生气。”
听闻这话楚紫苏不疑有他,绽开了一个真实而灿烂的笑容:“是呢,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对于新生命的期待让我也产生了丝悸动,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倒是失了医者的样子。”
那女子看着这样真实的楚紫苏有些失神,喃喃道:“若是楚大夫的妻子定是幸福的吧。”
“啊,这话怎么好说,”楚紫苏又一次红了脸,定了定神,说道“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大夫呢?”这不是客套,楚紫苏心里真是这么以为,殊不知他美名在外,已是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心仪的对象。
“妾身失言了,楚大夫莫放在心上。”三夫人歉意的一笑,“我还着急去看姐姐的情况,失陪了。”言毕匆匆离去。
楚紫苏见状却反而松了口气,果然,对他来说和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子相处很有压力啊,这不自在的感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步向回药厢的方向赶去。
回到药厢,发现贺兰恺之依言等在那里,这让楚紫苏微微吃了一惊,不曾想这位大少爷就真的听话的在这里等了自己一个时辰,之前的邀约也有场面话的意味。
“久等了啊,恺之,今日找我可是有要事?”楚紫苏带着歉意开口道。
“是也不是,只是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让紫苏陪我去个地方附庸风雅一番。”贺兰恺之没有不急不慢的说道。他没有开口询问楚紫苏出诊的情况,人说贺兰家二少待人有礼,其实他很冷淡,冷淡又疏离,对于他不在意的事情没有一点好奇心。
“什么地方竟能让你这般有兴致,那我可要好好去看一看了。”楚紫苏笑道。
贺兰恺之含笑起身向门外走去。楚紫苏却走向在药柜前明显走神的方凡,叹了口气道:“她很好,现已有身孕,有些人已是过去,便不值得神伤,时过境迁便会物是人非。”
方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苦笑道:“我明白,她安好便是了。”之后他认真的看向楚紫苏,眼中流动着比感动更为深沉的情绪,抬眼看到门口冷冷盯着自己的贺兰恺之,轻声道:“去吧,他在等你。”
楚紫苏拍了拍方凡的肩膀,有些顽皮的说:“今天可以给你放假哦。”转身朝贺兰恺之走去,方凡等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许久,叹息般的道:“你应当得到最好的。”
第九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第十章
贺兰恺之带楚紫苏来到一个造型别致的亭子,桃木匾额上书朗润亭。带着流苏的纱帘妥帖的束在亭子的柱子上,横梁上绘着传说故事,描绘细致不落俗套,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一方石桌,上面摆着作画用的笔墨纸砚,确实风雅而精致的地方。
然令人赞叹的不只是这亭子的巧夺天工,更引人注目的是亭外的风景。亭子位于地势较低之处,不远处一派小桥流水的景观,而其背后是一片绯红与浅粉融合的花海,宛如流动的丝绸,那是大片的合欢,仿佛蔓延到看不见的天边。
时值盛夏,合欢开得极盛,纤细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如云雾般给人柔软的感觉,微风拂过,那绒绒的花海仿佛流动起来,将淡淡的幽香送向很远的地方。风吹乱了楚紫苏用一条青纱随意扎起的长发,抬手勾住发丝别到耳后,随意的动作却有说不出的淡雅写意,或许是景太美,迷惑了人,又或许是人太美,衬托了景。
楚紫苏看痴了,清澈的眼眸中满满的全是锦簇的红云,勾起唇角,带着几分闲适,享受着这比画还美的景色。
这厢贺兰恺之已提起画笔,是了,他画的是楚紫苏,今日一身浅葱色的薄衫,依旧是衣袂在袖口处收拢的设计,并不华丽甚至有些寒酸的装扮却衬得他整个人很干净,君子如兰约莫不过如此。
不见合欢花,空依相思树。这句诗兀自出现在脑海,楚紫苏莫名的有些哀伤,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妙手仙姝织锦绣 ,细品恍惚如梦。脉脉抽丹,纤纤铺翠,风韵由天定。堪称英秀,为何尝遍清冷。最爱朵朵团团,叶间枝上,曳曳因风动。缕缕朝随红日展,燃尽朱颜谁省。可叹风流,终成憔悴,无限凄凉境。
自己竟是开始感时伤怀了,明明已不是之前那般寂寞。为什么?因为多了一个帮忙的方凡?不,不光如此,更多是因为身边有了贺兰恺之,想到这里楚紫苏不由得看向贺兰恺之,专注的作画的贺兰恺之别有一番韵味,带着书卷气息,冲淡了一贯的贵气和疏离。
上好的宣纸上已经氤氲一片,显然短短时间就已完成大半,这是楚紫苏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贺兰恺之作画的样子,不由得更加仔细去看他所画的内容。画上已有一个男子的身形,身段挺拔,一手勾着随风飞扬的青丝,男子身着浅葱衣衫,笔锋浓转淡之间,仅用一种颜色便为那男子的衣衫勾勒上兰花的暗纹,腰间只有干净利落的衣带束着,一派潇洒。
虽然只有男子的侧脸,但是线条清俊柔和,与自己极为相似,画中男子目之所以是一片合欢,颜色减淡,洋洋散散模糊在纸的边缘。
完成之后贺兰恺之在画的一侧题诗道: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闲梦忆金堂,满庭萱草长。绣帘垂簏簌,眉黛远山绿。清水渡溪桥,凭栏魂欲消。
流畅的行书中透出豪迈之意,内容却是温婉而情意绵绵,贺兰恺之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写下这些的时候表情多么的专注而柔和。
落款是朗润字。楚紫苏这才诧异的开口:“朗润是恺之的表字?”
“正是,不过紫苏叫我恺之便是,朗润二字被世人叫的太多了。”贺兰恺之这才抬起头看着紫苏回答道。
“那这亭子……”
“是我选址建造的,闲来无事之际便会来这里休憩片刻。”
之后不顾楚紫苏赞叹和崇拜的目光,折扇一指桌上墨迹未干的画作道:“这是我第一次为人作画,希望紫苏能收下。”
这一刻,心跳声似乎在楚紫苏耳边传来轰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惊喜却又欣喜。
自那日之后,紫苏除了诊病外便时常发呆,对着一副画发呆,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困惑,表情变来变去很是丰富,方凡看着这样的他有些无奈但也不出言打扰,他知道对于社会关系非常简单的楚紫苏,能让他如此的只有贺兰恺之那位少爷了,可眼中的有着的那抹忧伤被掩藏的很深。
“楚大夫?楚大夫?”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在楚紫苏发呆的眼前晃过,呼吸间似乎传来了淡淡幽香。
抬眼发现是王员外家的三夫人,见楚紫苏回过神来,她柔柔的一笑,眼中流转的风情让人炫目,开口道:“最近府中很是忙乱,老爷得子很是开心,府中上下都是以二姐姐为中心转呢,抓药,煎药,膳食都有专人负责。”
“如此甚好,那位二夫人在我出诊时气色真是很差,若是这样被优待着也是幸事。”说着向方凡那里看了一眼,眼中的关心溢于言表,方凡朝他安抚的一笑,继续忙着手头对账的事。
听到这话,三夫人挑了下眉,道:“不知楚大夫也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
楚紫苏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话题,“不知三夫人今日拜访有何贵干?”
“奴家唤名素素,楚大夫这样叫我便是。”没有回答反而这样说。
“这恐怕不妥。”楚紫苏出言拒绝,和有妇之夫不宜牵扯太多。
“妾身自知身份卑贱,楚大夫不愿也是情有可原。”言毕素素勉强的笑了一下,我见犹怜。
罢了,不过是个名字。楚紫苏本来就心软,和女子接触又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没这个意思,真的,素,素素姑娘。”
真是个单纯的人啊。素素这样想着,其实这种装可怜的把戏她用多了,能有几分真心现在自己也说不清了。让思绪恍惚了一下才开口说出今天来拜访的原因:“那五付药吃完了,姐姐的身体确实好多了,我觉得楚大夫医术了得,但管家却不让请楚大夫去了,这让我很是疑惑,今天逛到楚大夫这里便来看看。”
楚紫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毕竟自己的医术不被相信总归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情。声音有些发闷:“大概是我医术不精。”
“怎么会,我觉得楚大夫的医术无人能及。”这话脱口而出,素素也觉得有些逾越,羞红了双颊,所谓面若桃李不过如此。
看着这样生动的女子楚紫苏不由失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得人信任的确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素素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儿,又问道楚紫苏关于养颜、养生的事,有些问题天真而可笑,楚紫苏很耐心的一一跟她说明并作了解释。不多时来了一位病人,看楚紫苏忙碌起来素素也不便多留,找了个缘由便告辞了。
之后的几天素素也时常会来拜访,似乎没什么目的,就是单纯与楚紫苏聊上几句,有时会碰上贺兰恺之,在贺兰恺之眼神的压力下,往往会比一般情况更快的告辞。
夏日的天气突然变化谁也说不好,所谓夏天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点也不夸张。白天还是天朗气清,夜里就突然雷雨大作,被惊醒的楚紫苏披了件衣服从里屋走出来确认药厢门窗是否关好,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竟是浑身湿透的贺兰恺之。
第十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太忙了就没有更文,真是不好意思~~番外也会更新,不过这篇文在贴吧是同步连载的,两个地方的正文相同,但是番外会有所不同,但是都是一如既往的温馨,相信兔子酱哦~~最后,所有能点进来看文的孩子,兔子在这里深深的感谢你们!!!!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恺之?”这样狼狈的他让楚紫苏暗暗心惊,不顾他湿着的衣袖,拽着他往屋里走,“怎么了?快进来。”
没有跟着楚紫苏的力道往前走,只是湿漉漉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湿透的刘海黏在贺兰恺之的脸上,他很无助的说:“紫苏,娘亲不知怎么了晚饭过后没有多久就觉得喘不上来气,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救救她,去救救她。”
“啊?恺之不要急,我这就和你去,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没有在意贺兰恺之弄湿了自己的里衣,楚紫苏出言安慰,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直接套上,随意扎了一下腰带便和贺兰恺之出门。
策马飞奔的两个人都湿透了,楚紫苏穿得单薄,所以有些发抖,贺兰恺之看这样的他,下意识的将他往怀里拥了拥,耳边是楚紫苏舒缓而让人心安的声音:“相信我的医术,我会保护你们的。”
楚紫苏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一刻贺兰恺之一直犹如揪起不安的心忽的被安抚,没来由的心里软软的塌成一片。
进了贺兰府,两人简单的擦了擦手和脸上的雨水,楚紫苏步伐急促的走进贺兰夫人的房间。
贺兰夫人面色有些蜡黄,大口喘息着,似乎呼吸困难,楚紫苏把了脉,看了一眼舌苔,之后楚紫苏开口询问:“夫人今晚的晚膳都用了些什么?”
“夫人今晚胃口很好,吃了不少羊肉,喝的是南瓜绿豆粥。”边上的小厮回答。
“那便是了。”楚紫苏松了口气对贺兰恺之说:“莫急,伯母只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加上脾胃虚弱,才会有如此反应。”
“食物中毒?”贺兰恺之扬了扬眉,转身厉声问向服侍他娘起居的丫鬟。
那丫鬟直接腿软的跪下了,慌张的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恺之别胡乱发火,南瓜可补中益气,羊肉大热补虚,两补同进,会导致胸闷、腹胀等症状,但这鲜少人知,而且因人而异,夫人身体不好,最近还在调养,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楚紫苏出言安慰。
走向书案,写下药方,交给下人抓药,楚紫苏这才走向贺兰恺之,用力抓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说:“饮食注意就好,真的不用担心,伯母身体会好起来的。不介意的话,最近一段时间我每天来为伯母做药膳调养便是。”
贺兰恺之拉起楚紫苏快步走到书房,用脚踹上房门,一把把楚紫苏拥到怀里,喃喃道:“我很怕,很怕娘会离开我,看着她那么难受,我做不了任何事,整个人都混乱起来。”
明白现在的贺兰恺之不是那个举手投足展露无限风华的世家公子,也不是那个文武双全绘画技巧高超的怪才画师,现在的他只是担心母亲的一个脆弱的孩子,楚紫苏放人贺兰恺之抱着自己,轻轻拍着他的背,清泉般的声音仿佛呢喃,带着舒缓安心的味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我在……”
贺兰恺之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什么想要喷涌而出,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才开口道:“从小我在父亲眼中便没有存在感,娘也一样,父亲其实唯一爱过的女只有大娘,可惜大娘去的早,所以他一心一意只培养哥哥,无论我优秀也好,顽劣也好他都不在意,娘和他只是因为利益联姻,那时的父亲因为生意陷入窘境,对于他来说,我娘很合适。准确说,我娘的家世,很合适。”
听到这里楚紫苏紧了紧拥着贺兰恺之的双臂,没有说话,只是希望这样能把温度传递给他。
贺兰恺之回抱似得把楚紫苏抱得更紧,继续说道:“可是,娘是真的……很爱他,很早就开始了,所以明明是大家闺秀,却不在乎不是第一房夫人,不在乎委曲求全,义无反顾的嫁了过来,可之后呢,只能如此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而我就是这样不被期待的生下。所以,以前我在乎的只有娘,而我娘在乎的一直只有父亲。”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孩子只愿意恭恭敬敬的叫自己的爹为父亲,客气而生疏,或许,贺兰恺之这个贺兰家的二少爷过的一直很辛苦,无非是在笼中金丝雀,明明不快乐却接受者太多人自以为是的艳羡。
“我之前很寂寞,特别是师父走了之后,我常常感觉那铺天盖地的寂寞会吞噬掉自己,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没有存在感,直到恺之的出现,陪伴在我身边。”楚紫苏开口道,“所以我现在很充实,很快乐,所以你不要对自己产生任何质疑。”
很多时候,生命容不得我们多想,容不得我们太贪心,比如相遇,但此时的贺兰恺之和楚紫苏心中不由得同时想到:这个人要是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松开抱着楚紫苏的手,贺兰恺之似乎从难得一见的脆弱中恢复了过来,“紫苏快去换身衣服吧,都湿透了,我去看看娘。”
楚紫苏迷惑的看他快步离开,刚刚恺之……似乎脸红了?
泡在盛着温水的木桶中,楚紫苏感觉冰冷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突然有人敲门,楚紫苏稍稍紧张了一下,“谁?”
“二少爷让小的给楚大夫送身衣服来。”外面的小厮恭敬地回到。
“搭在屏风上就好,”这才想到自己竟是没有换的衣服,不由得为贺兰恺之的细心感到开心。
换上和自己风格明显不一样的衣服,上好的丝绸缝制的衣袍,上面有同色丝线修的暗纹,低调而华贵,应该是为贺兰恺之的专门剪裁的衣服,穿在楚紫苏身上有些宽松。
来到贺兰夫人的房间,楚紫苏看见贺兰恺之浑身湿透守在床边,不由得有些心疼,于是出言道:“恺之快去洗澡换身衣服,免得伯母没好自己却病了。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贺兰恺之闻言也没有推辞,为楚紫苏简单整理了一下松垮的衣领,轻声道:“我的衣服你穿还是有些大啊。”之后转身走向房门说,“那就先拜托你了。”
下人很快送来了煎好的药,楚紫苏细心的扶起贺兰夫人,舀起一勺药,确认吹凉了才送到贺兰夫人嘴边,喂她吃完药后,扶她躺下,贺兰夫人眉头微松,不过可能还有些难受,期间一直没有说话。
不多时贺兰恺之来换楚紫苏的班,楚紫苏说自己是大夫方便照顾伯母,想要坚持留下,这时贺兰夫人开口道:“紫苏,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让恺之照顾我就是,我有话对他说。”
闻言楚紫苏不好再多留,心中隐隐有一丝失落,跟下人来到了贺兰恺之已经安排好的客房。
留下来照顾贺兰夫人的贺兰恺之帮她掖了掖被子,贺兰夫人叹了口气说:“我儿,你对紫苏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十一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娘为什么这么问?”贺兰恺之反问回去。
“我想听真心话。”不理会贺兰恺之的试探,贺兰夫人很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沉默片刻,贺兰恺之声音有些低沉的说,“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只是朋友?”
“嗯。”微不可闻的一声回应,与其说是回应,更像是叹息。
贺兰夫人看着贺兰恺之微微攥紧的拳头,大概恺之自己也没发现这个紧张时的小习惯吧。
“自小你爹对你疏于管教,我对你关心不够,所幸你争气,对娘又孝顺,这些娘都看在眼里,有时候真的觉得对不起你。”没有再逼贺兰恺之回答,贺兰夫人幽幽的开口。
“不,娘……对我很好,真的。”
“所以娘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无论你所认为的幸福是谁给的。”贺兰夫人直视贺兰恺之的眼睛这样说道,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掩饰。
“嗯,我懂。”贺兰恺之帮他娘放下床帏,轻声说,“今晚您受罪了,早些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床上的贺兰夫人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想是熟睡了,贺兰恺之看着慢慢燃烧的灯芯,想着娘的话,眼前闪过的是楚紫苏的脸。微笑的楚紫苏,生气的楚紫苏,害羞的楚紫苏,自信的楚紫苏……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在短短的月余时间有了一个人这么丰富的记忆。
心微动,奈何情已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的目光便总是落在他的身上,或许是他难得一见的盛气凌人;或许是他诊病时的专注认真;或许是他为娘施针的细致耐心;或许是这个雨夜他给自己温暖的怀抱;或许是从第一次转身他叫住准备离开的自己去煮粥,又或许是从那第一眼,便望断了流年;不知不觉中,自己又为他改变了多少,多少个清晨去他的粥摊买一碗清粥;多少次不经意的巧遇;多少次刻意的登门拜访;第一次关注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第一次顾忌一个人的兴趣爱好;第一次为一个人画山水之外的画……
那么,这便是喜欢了吧,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不是抵死缠绵的轰轰烈烈,仿佛春雨般润物无声的情思,匝匝密密的铺满了自己的心间,恍惚间眼里心里总是有他的身影,无声宣告着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或许娘比自己更早的看穿了自己,不过既然娘都不反对,那么,便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爱你,即便是你,紫苏。贺兰恺之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楚紫苏和贺兰恺之两人起的都不算早,楚紫苏为贺兰夫人看了下恢复的情况,换了一付养胃健脾的方子,之后贺兰恺之送楚紫苏回到药厢。他未曾想好怎样开口表明心意,但是至少让他生活里有自己的影子,爱其实是一种习惯,你习惯生活中有他,他习惯生活中有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
所以贺兰恺之提出留下来用午膳,楚紫苏的手艺很好,简单清单的饭菜却很可口。
当贺兰恺之懒散的晒着午后阳光,和楚紫苏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年少轻狂的日子时,逆光走来一位盈盈少女,仔细看又是那位王员外的三夫人,素素姑娘。
素素姑娘似乎把来药厢已经当成自己的习惯,时不时来拜访一下楚紫苏,现在变本加厉的开始带来一些自己做的膳食和糕点给他品尝。
她很聪明,贺兰恺之这样想着,毕竟大大方方把自己的长项展示给自己喜欢的人在这个时代是需要勇气的,可是无论她有多好,她都没这个资格和自己争。
冷眼看着素素和楚紫苏聊天,楚紫苏始终温和有礼却又疏离有距,今天没什么病人造访,所以过了很久素素才出言告辞。贺兰恺之说不妨送送素素姑娘,于是一同告辞了。
看着那相携而去的背影,楚紫苏莫名的觉得有些刺眼。
“素素姑娘很聪明,也很漂亮,不愧是之前醉花楼的第一名妓。”贺兰恺之毫不客气的说出素素之前的身份。
“贺兰少爷过奖。”素素照单全收。
“不过王员外是否知道她这个新来的小妾中意了他人,总在做着红杏出墙之事?”贺兰恺之戏谑的问道。
“妾身不懂贺兰少爷在说些什么,若是无事,素素便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就想离去。
“断了你的心思。”贺兰恺之语气冰冷。
“贺兰少爷不要过分,你有什么立场这样警告我。”并没有回头,素素很冷静的说。
“就凭你已做人妇,又出身风尘,配他不上。”
“配与配不上贺兰少爷又怎能评断?”
贺兰恺之凑近她,“那就凭他早晚是我的人,这样够了么?”
素素瞪大眼睛,薄唇微动,不知是被这个仿佛宣誓主权的话吓到,还是被贺兰恺之喜欢男人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惊到,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素素姑娘是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所以收了你的心思,以后少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小小的艺妓即使有王家罩着你我也没有放在眼里。”贺兰恺之声线低沉而魅惑,将冷冽的警告说得仿佛情话般在素素耳畔呢喃。
之后毫不留恋的离去。
素素就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泪断线般的划过脸庞,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却也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无声恸哭。
无缘无份,从此,便是陌路。
第十二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素素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家,把自己锁在房间,丫鬟叫她去用饭,被她一句滚骂了出去。
在撒气般的把房内能摔的能砸的付之一炬之后,素素才觉得自己稍微能冷静下来。愤怒之余,是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从小沦落风尘的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看破红尘,不会再把真心交付于任何人,可楚紫苏的出现,却像一道光一般照到了她在世事无常打磨下变得沧桑的心中。
如果说最初素素只是被他的纯粹和真实所吸引,那么之后的接近却让她彻底沦陷在他的温和和体贴之中。
如果说最初听到贺兰恺之喜欢楚紫苏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是吃惊,那么现在回忆起他们的点滴却觉得也许他们可以水到渠成。
喜欢上一个人便觉得他千般好,不是看不出他的疏离,不是看不出他的目光总是落在贺兰恺之身上,但是她以为,以为自己有时间去打动他,以为自己有机会让她发现自己的好,毕竟一个男人怎么会不需要女人的体贴,怎么能不迷恋于红窗帐暖?
可是现在无论楚紫苏怎样想,自己都没有机会了,素素以为摸爬滚打于风尘中的她不会再有得到什么的执念,只要自己过得好,衣食无忧便是一生,所以才会使出浑身解数让王员外为自己赎身娶了自己。但是这次,她真的不甘心,第一次那么恨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他贺兰恺之即使是男人也可以自由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人,自己好不容易动心的时候只能妄自让那真心被时光消磨。而贺兰恺之又凭什么那么笃定贺兰家能容忍他喜欢一个男人。
可自己就算是女人也没有追求的权利。
罢了罢了,都是命数。
素素幽幽的叹了口气,似是吐尽心中全部的眷恋,年少的喜欢是会淡的,那么就让她将这段暗无天日的恋情尘封在心底,明天,她还是风情万种的三夫人。
当头脑不再为恋情左右,素素不去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