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吉布楚和俏脸一沉,娇喝道:“把他们赶到一边去。”
数名黑衣护卫上前驱走这些囚徒,也许是被关押的久了,生出了奴性,就算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也没有人敢出手,只能恨恨的瞪上李落几眼,就被赶到了兽窟的角落里,听候发落。
不过也有人不用赶,自己就走到兽窟角落里坐下,脸上的欣喜总归是比怨恨多些的。
李落和声说道:“多谢灵雀姑娘替我解围。”
吉布楚和叹了一口气,道:“我怕再晚些你会把他们都杀了,我猜你比牢里的鬼猿还可怕。”
李落轻轻一笑,眼闪过一丝异色,不置可否,径自走到石牢前。石牢的鬼猿此刻安静了许多,不过仍旧对李落充满了敌意,示威的呲牙戾吼,探出手臂想将李落抓过来撕成碎片。
瘦小的身影挤到了牢门最前,静静的直视着李落,也许那双雾茫茫的血色眼睛也看明白了石牢外发生的事,张了张满是脓血的嘴,发出意味难辨的咿呀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是指了指李落手的火把。
没有血腥,没有发狂的暴躁,只有那么点赧然和无助。
一个鬼猿将瘦小鬼猿拉向身后,怎料这瘦小鬼猿固执的没有动,呼哧了几声,紧紧的抓着牢门铁栏,仿佛能从满是血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祈求,不是在祈求李落,而是在祈求李落手的火把。
李落看了看手的火把,随手丢在了远处,瘦小鬼猿嘶嘶的叫了来,想去够到那支火把,却只是徒劳无功。
李落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平静说道:“死其实要算容易些,难的是背负过往活下去,你也许听不懂我说的话,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瘦小鬼猿眨了眨眼睛,竟然好像听懂了一般,直愣愣的看着李落,不哭不闹,石牢前罕见的有了一丝祥和意味。
奇绍找来解毒之物要费些工夫,李落与吉布楚和闲聊了几句,鬼市此际风云突变,隶属贺楼岱钦的势力被几方高手摧枯拉朽的扫荡一空,鬼市人心惶惶,不过好在有黄台几人联手,没出什么乱子。倘若不是要离开往生崖,过不了一时三刻,鬼市就会和平常一模一样,这样的腥风血雨对于鬼市里的人而言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费力不讨好,救他们做什么。”孛日帖赤那从石牢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就是,自讨苦吃。”吉布楚和不忘落井下石的附和一句。
“我说的是他们。”孛日帖赤那一指兽窟角落里的那些人,漠然说道,“和鬼待的久了,不说像人,连畜生都不如。”
李落笑了笑,随意说道:“随他们去吧。”
“他想见你一面。”
李落一怔,转过头望了一眼胡和鲁身处的石牢,愕然问道:“见我?”
“嗯,少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孛日帖赤那淡淡说道。
李落沉吟片刻,平声说道:“既然相邀,那我去去就回。”
孛日帖赤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着李落走向石牢,眼神似是罩上了一层寒霜,雾蒙蒙白茫茫,像是一潭古井,映不出里面藏了什么。
吉布楚和悠悠一叹,很突然的问道:“狼主,你觉得人生在是活着容易还是求死容易?”
孛日帖赤那眉梢一挑,皱眉道:“什么?”
吉布楚和轻轻一笑,低声说道:“我刚听人说求死容易,但要背负过往活下去最难,是么?”
“他说的?”
“嗯。”
孛日帖赤那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求死不易,活着也难,不过整天把生死挂在嘴边的人不一定是勇夫,还不如努力活下去的人有勇气,这是他话里的意思吧。”
“嘻嘻,狼主和李少侠很像呢。”
孛日帖赤那冷漠回道:“像他的人不多。”
李落不知道吉布楚和与孛日帖赤那的议论,进了石牢,石牢里明亮了许多,难得的点了几支火把,不似李落第一次进来时那么昏暗。化身疯鬼的胡和鲁盘膝坐在地上,见到李落进来,胡和鲁动了动身子,温声说道:“你来了。”
李落抱拳一礼,朗声说道:“前辈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道一声谢。”
“前辈言重了,利人也是利己,如果不是借前辈的机缘,我也不能得偿所愿。”
“你解了他的心结。”
李落沉默了下来,少顷之后才和声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解不了他的心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自己的心结。”李落顿了顿,问道,“那前辈的心结已经解了么?”
“解了,哈哈,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再没有什么牵挂,能活就活,想死就死,舒坦,老夫以为这辈子等不来这一天了,没想到长生天还是开了眼。”
李落半晌无语,胡和鲁无欲无求,已经看淡了间的风风雨雨,淡泊如水。
“老夫不走了,不能送少侠一程,还恕老朽无礼。”
“为什么?”
“不想走了,就待在这里吧,再说老夫也离不开兽窟和往生崖,大伤寒已经把老夫和往生崖连在了一,离开这里老夫也活不了几天。”
“这,总会有办法医治的。”
“哈哈,大伤寒不是黑山引,不是毒,又怎么解?算了,少侠的路还很长,别在这些琐事上耗费心神,老夫心领了。”
李落怅然无语,胡和鲁虽以疯鬼为名,但这十年里往生崖怕是没有人比胡和鲁看得更清,想得更明白。
“老夫要见少侠一面,是有一件事。”
“前辈请讲。”
“老夫传授与你的惊神指只是残卷,这门指法共有三层,惊神指只是其之一,也是最粗浅的一层。这门指法全名该唤作三杀指,列天地人三法,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陆;人发杀机,天地倾覆。天杀之法,练成之后名叫还神指;地杀之法的名目是屠神指,而人杀之法才是惊神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