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危迎上前去,低声说道:“大将军,你回来了。”见李落面有忧色,疾声低语,“呼察将军回来了,不过出了点事。”
李落心一紧,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时危隐晦的左右环视,李落心知肚明,颔首应道:“进去说。”时危侧身让开,这才见着跟在李落身侧无所事事的血璃,一愣,一惊,讶然呼道,“王妃,你怎么在这里!?”
血璃尚不觉时危在和她说话,还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军将士,余光瞧见身旁这些人怎么都齐齐盯着自己,这才把头转了回来,指着自己的鼻尖:“你在和我说话?”
时危一时糊涂,看看李落,再看看血璃,说来他和漱沉鱼并不熟识,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眼前这个女子怎么看都是大将军新娶的王妃,金玉满堂的漱家大小姐,可是她不是在卓城么,怎么会跟随大将军从极北深处而来。
三言两语李落也解释不清楚,平声说道:“她不是漱姑娘,只是相貌酷肖,第一次见我也认错了。”李落含糊的说了一句,也不曾说血璃是从极北而来,自然也不会说她是太白一族执掌血剑的人,大营里人多眼杂,防人之心不可无。
时危压下心头疑惑,和付秀书赫连城弦伴在李落身后,簇拥着两人去了军大帐。
知道李落回营的消息,宋家宋谋和唐家黎安南燕霜儿都过来了,定国公常渊也在,老头子精神抖擞,与众人凝重的神色很是不同,只是不见了晋王和少保。
入帐之后,寒酸都免了,定国公气十足的喝道:“殿下你可回来了,出事了,咦,王妃怎么也来了?”
李落无暇解释,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太妙。”宋谋沉声说道,“有咱们自己的事,也有他们的事。”他们自然是指草海,李落已有所料,只是进门,草海诸将迥异的神色就很奇怪了,临行之前他曾与相柳儿有过一番深谈,眼前局面也在两人预料当,就是不知道这个局势坏到了什么田地。
“先说说咱们的事。”
“他们从鹿野那伽那片雾里回来了,但是都了毒,很棘手。”
李落倒吸了一口凉气:“都毒了!怎么如此!?”
“毒有轻有重,王爷的术营束手无策,老朽和黎先生也想尽了办法,收效甚微,不过万幸暂无性命之忧。”宋谋摇头长叹。
“也不是都毒了。”黎安南忽然接了一句。
李落扬眉:“谁?宋公子还是唐兄?”
“都不是,是王爷手下那个药人,她倒是无碍,除了她,别人都了毒,只是轻重不同而已,宋公子和梦觉毒轻些,神智尚还清醒,只是不能行功,而且不能与人接触,如今被术营隔离开来。草海那边也是如此,斛律封寒的情形和他二人差不多,壤驷姑娘毒很深,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醒,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不好说了。”
李落眉头紧锁,燕霜儿自打血璃进来之后就一直留意着她,定国公唤了一声王妃,倒是叫她迷惑了,要说定天王的三位王妃,一个是最早入弃名楼的红尘宫谷梁泪,一个是漱家小姐,还有一个是草海和亲的骨雅女子壤驷宝音。壤驷宝音会不会武功燕霜儿不知道,但是能随李落从北而返,想来这武功定是不差的。若论武功,弃名楼该是以谷梁泪为首,唐家老祖曾经说过,大甘江湖的后之秀,妖孽甚众,但其最被忽视的一个就是这位定天王正妃,她的一身武学造诣多半还要胜过唐梦觉。难道她就是谷梁泪,可是江湖传闻谷梁泪以身试毒,容貌丑陋不堪,眼前这个女子却是靓丽美貌,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而且……她的性子好像有点脱跳,和传言那位温婉大方的一品夫人很是不相同。
疑惑归疑惑,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黎安南说了北归众人毒一事,但他最关心的一定还是呼察靖和牧蝉郡主几人。
“王爷,呼察将军毒也是不轻,不过他的内力不弱,并未昏迷不醒,就是牧蝉郡主的境况要差上一些,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其余牧天狼的将士都有深浅不一的毒迹象,较之呼察将军虽有不如,不过眼下倒还不曾伤了性命。”燕霜儿极快的说道。
李落心微微一宽,向燕霜儿感激一笑,道:“多谢燕姑娘相告,只是……”李落环目一扫,“莫非卓城也出了事?”
帐诸人皆是一震,唐宋折戟沉沙,心腹将领毒已深,草海敌友暧昧,此等情形之下他却还能看出个异常,单此一处,就胜过常人许多。
这次是常渊回话:“是出事了,而且事还不小,晋王和少保先一步返回卓城,给殿下留了书,本意是要等殿下回来,不过卓城那事耽搁不得,老臣路上走不快,是个累赘,留下来等殿下回来。”
李落脸色一变,沉喝道:“难不成是……”
“卓城的天阴晴不定,害的人心也是惶惶,今个是这般,明个又是那样,流言漫天,真假难辨,催殿下回去的令牌圣旨已经来了三道,旁的还有,老臣估计都在来的路上。”常渊隐晦的点了一句,实则倒也不至于如此小心,此刻帐下抛开牧天狼几将不说,唐宋两家的消息不会比大甘朝廷的传信慢几分,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
李落眉头紧锁,不想前敌未除,后院又火了,但是祸萧墙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说不得叫他心有隐忧,莫非又是天火渊雪在这其操纵的结果,但是谁是渊雪,谁又是天火,他们和这个天下的恩恩怨怨有怎样的一个故事或是传说,却没有只言片语留下,似有阴云笼在心头,格外让他气闷心烦。
麻烦的事有三件,一个是卓城变天,一个是诸将毒,还有就是草海如今看待大甘援军的态度,没有哪个容易化解,不过却有轻重缓急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