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察冬蝉点点头:“遇到了呀。”
“那你们怎么过来的这么快?”
“这有什么,拆了不就好了。”
姜寒怜语塞,实在是太粗鲁,“那护城河呢?”
“云梯啊,那水太黑,大将军担心水里有什么危险,就没有渡河,从河面上过来的,很容易。”
姜寒怜扶额长叹,这要是叫万千年前的老前辈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机关被后人这么粗糙的破解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谷梁泪静静地看着盘膝坐倒的李落,他似乎在躲避着她的眼神,她已然明白,至少在方才的一刹那,他真的有打算炸毁鹿野那伽。
“你做得是对的,但如果换成是我,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你受到一点伤害。”
李落默然无语,只是两只手却已悄然握紧。
皖衣笑道:“和你在一,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死。”
李落依旧无言,流云栈眨了眨眼,问:“这上最难弃的真的是良心?”
“嘿,大将军怎么会把我们置于死地呢,他是骗人的。”呼察冬蝉豪爽的笑道。
“如果是真的呢?”皖衣问了一句。
呼察冬蝉几乎想都没有想,回道:“那就陪大将军死呗。”说完之后众人皆是沉默,她一愣,学着李落的模样摸了摸鼻尖,“这很难吗?”
不难!呼察冬蝉随口一说,不知道诸女心怎么想,只道是身后军骑诸将也便释然,同生共死而已,这有何难?到了九泉之下,大将军为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
流云栈轻呼一声,是了,自己和她们毕竟只是江湖客,似乎和他很近,但到底不是沙场上生死相依的袍泽弟兄,一念为生,一念赴死,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如此而已。流云栈轻轻一笑,看着一言不发的李落,好像有点真正明白了这位大甘定天王背负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是什么了。
很快,黑袍人那边就已做出决定,其一人排众而出,朗声说道:“血剑之主,既然只有半个时辰,那我们就在这半个时辰里决定五族信物的归属,如何?”
血璃没有回答。
锤顶老人淡淡开口:“血璃,此刻你我没有选择,哈哈,青刀传人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竟然比传闻之更难对付。他用命争这半个时辰,今日一事如果没有结果,一旦离开此地,他一定会炸毁鹿野那伽,我在想,你我相争,不论输赢,是不是他都会引燃火药?”
血璃一惊,抬头看着李落,只见他面无表情,没有对老人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如果老人赢了,他会离开这个洞窟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引燃火药?如果是她赢了呢,他还会不会这么做?一瞬间,血璃觉得自己再也看不清他到底是谁了。
“血璃,时日无多,我们开始吧。”
“好。”血璃断喝一声,“我不占你便宜,一共五个信物,那我们就定五局,一族信物各为一局,胜者可得信物,怎么样?”
血璃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诧,黑袍人也不例外,这是何等自信,想单凭一人之力连胜五局,一局都不能输,输了就是死,死了,早前赢得便也做不得数,到头来还是会落在黑袍人手。
“这么快就要和我分生死。”老人笑道,此行众人里唯有自己有取胜的把握,血璃破釜沉舟,说是五局,实则只有一局,这一局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你不敢?”
“没有什么敢与不敢,终究一死而已,若能释怀千年前的恩怨,又有什么遗憾。”
“我和你之间只有怨,没有恩,少废话,接招!”
“慢!”
血璃怒极喝道:“你还要干什么?”
“你我不用这么早就分出生死,第一局让他来。”老人一指,一名黑袍人走了出来。血璃冷笑道,“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和当年一样无耻。”
“哈哈,你不敢了吗?”老人激将,法子的确不怎么样,但是管用就好,血璃喝道,“有什么不敢,等我赢了前四局,有种第五局你还躲!”
老人轻笑一声,没有多言。血璃一抖血剑,黑袍人看似并无惧色,只是略微拱的肩头暴露了此刻他的真实想法,面对太白血剑,终究做不到心无波澜。没有多余的话和举动,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做摆设。黑袍人手也是一把剑,黑色的剑,不如血剑耀眼,但是在这里却更危险,因为在这片秘境或许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黑色。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
血璃的剑已出鞘,剑尖斜指,似乎在动,又似乎纹丝不动,剑在洞顶光柱余晖下看来,仿佛给惨红的剑身镀上了一层苍白月色。
苍白的月,苍白的脸,变得苍白的剑。
这个时候,刚才那些惊扰四逃的幽蓝光带又平静了下来,缓缓绕着石柄游走,余晖点点,淡如星光。
如果没有这些人和这些事,这里的幽静,还有拘禁在这里的星光,淡得像梦,情人的梦。
战迫在眉睫,李落忽然有了心思胡思乱想。情人和她的梦是很可爱的,但有时候,仇人可能会比情人还可爱,不过这种事毕竟很少。仇恨不是一种绝对的感情,仇恨的意识,有时还包括了解与尊敬。
只可惜好玩的仇人不多,值得尊敬的仇人就更少了!但不是没有,就像相柳儿和虞红颜。
李落放空了脑海,任由神思在这片奇怪的虚空想东想西。自己半生忙碌,好像闲下来的工夫很少,不知道是该算得道多助,还是该算失道寡助,睁眼是朝堂,闭眼是天下,但是我的天下就在弃名楼,在我身边这个姑娘身上。
天下再大有什么用,心安一隅就足够了,虽然现在她生我的气。不过这样不是很好么,她一向脸皮薄,从未说过羞人的话,但刚才她说宁愿死,也不愿我受到半点伤害。
我也是这样,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