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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起来。
    汪长老为丹阙的身手之快感到惊讶,他虽然勉强看清了丹阙的动作,但是根本无法跟上他的速度。丹阙又一刀劈了过来,他举剑抵挡,两兵相交,他虎口一阵发麻,险些松手弃刀――他的内力也远在丹阙之下!而几个月前,丹阙的内力分明是不如他的!
    他自然不知那时丹阙和韩锦都身负重伤,更不知丹阙这三个月在山中的历练,只惊诧了片刻,就已被丹阙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砰!”
    一声巨响过后,汪长老的剑被丹阙的丹霞刀劈成了两截。
    眼看着汪长老就要在丹阙刀下毙命,另外两位长老连忙前来帮手,使得汪长老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狼狈地逃出了战局。他把手里的断剑一丢,张贤连忙把自己的剑递了过去:“师叔,用我的吧。”
    汪长老接了他的剑,喘了口气,又跳入了战局之中。
    三大长老将丹阙围在其中,可丹阙依然不见惊慌,只见他不骄不躁,并不急着出手,先是躲闪并防守着,暗暗观察对手的招式,然后觑准了一个机会,在两名长老同时对他出手的时候,他引着两人的兵器相撞,然后猛地一刀扫出,便将那二人清出了战局。剩下的那一个,他全不费任何功夫,一招莫离刀法将那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用了两招就将那长老斩于刀下。这期间又有几名小弟子上前相助,亦被他轻轻松松地砍了。
    统共不过走了十几招,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峦山派三大长老和几名弟子便已死的死、伤的伤,除去一个将自己的兵器交给了汪长老的张贤,竟无一个还能站着的!
    张贤吓得两股战战,不住后退,颤声道:“你……你……你……”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丹阙握着沾满鲜血的丹霞刀一步步向他走近,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转身屁股尿流地往回逃去。
    丹阙并没有追上去。
    韩锦好奇地问道:“让他走?”
    丹阙轻哼了一声,撕下一块布擦干刀上的血迹,收到回鞘,翻身上马,浑不在意地说:“留他报信。”
    韩锦点点头,笑道:“哥哥好厉害。”
    丹阙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想:这不是他的小傻子。他的小傻子是不喜欢他杀人的。他收回视线,淡然道:“走吧。”
    75、第七十五章
    丹阙和韩锦就这样一路时不时地闹出点动静,但又故意迂回转折着前进,让人们大概知道他的动向,又不能确切地找到他。果然,没过多久,丹阙的那些手下们也在江湖上放出风声,亦如他一般迂回婉转,两方渐渐靠近。
    因为双方都是很警惕的人,所以简简单单一件事情却被弄的极其复杂,丹阙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甚至连易容都要求韩锦每隔两三天帮他换一张脸,马车也要换,生怕让人给盯上。其实他这也是有备无患,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即便三栾和无眉没空来找他的麻烦,但他是整个武林得而诛之的魔教恶徒,比三栾和无眉更想要他命的人是那些武林正道,得知他落单后,还有不少初出茅庐又自以为是的少年人士想要拿他练手,如果能打败他这个赤霞教前魔尊,就能一举成名,因此他不得不格外小心。这样的日子,对于韩锦来说,一开始有种心惊胆战的刺激感,到了后来,他就觉得没劲了。
    这天早上,韩锦一边帮丹阙化妆,一边抱怨道:“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害怕呢,也许无眉和三栾斗得正凶,根本没空理我们,既然知道你的手下在什么地方,就赶紧过去吧。”
    丹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耐烦了?”
    韩锦撇了撇嘴。
    丹阙冷冷道:“我没有要你跟着我。”
    韩锦一愣,正在替丹阙画眉的手停下了。他垮着脸,哀怨地看着丹阙,但是丹阙不为所动,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默默地看着镜子。
    过了一会儿,韩锦又提起眉笔,嗔怪道:“哥哥真讨厌~~”自从出了万艾谷,他跟着丹阙也已经五个月了,近半年的时间,丹阙清醒的时候从来不曾和他亲热过,这待遇还不如他当初刚认识丹阙的时候。不过趁着丹阙睡着以后,他会偷偷摸摸吃些豆腐,有时其实丹阙醒着,但只要他不太过分,丹阙也会装睡,由着他去。
    丹阙道:“我早说过,跟着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下韩锦有些生气了。他鼓着脸瞪了丹阙一会儿,丹阙依旧无动于衷,他自己先泄了气,匆匆替丹阙完成了妆容,将易容的装备一收,走开不理丹阙了。他不理丹阙,丹阙也不主动理他,提上包裹就走,他只好默默跟在后面。
    韩锦生气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理人,但是他心思浅,生不了隔夜气,所以至多一天不同丹阙说话,这一天丹阙也不会同他说话,到了第二天,他又眼巴巴叫着哥哥哥哥贴上去了。
    这天晚上,丹阙突然开始感到不适。也不知是水土不服,或是他前几天吃坏了什么东西,背上突然发出一大片疹子来,痒得慌,却又不能挠,一挠就破,破了流黄水儿,流到哪就发到哪。他去看了大夫,大夫给他开了药,让他每天早中晚抹三次药,不出三五天就能好。但是这时候正是大夏天,大夫又叮嘱他不能闷着,要让背上透气,晚上也不能压着睡。
    韩锦提议先原地停下休息三五天,等到丹阙身上的疹子好了再走,但是丹阙前两天才在附近故意泄露过身份,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在一个地方停留,不仅不停留,还要加快脚步离开这个地方,以免被人拦截。韩锦犟不过他,只好跟着他继续赶路。
    六月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他们赶了一天的路,丹阙身上被太阳烤的大汗淋漓,到了晚上,脱下衣服一看,背上的疹子竟然发的更严重了。
    韩锦心疼地说:“哥哥,别赶路了,休息几天吧,我们易了容,隐藏起来,哪有这么容易被抓到?”
    丹阙摇头:“如今江湖上风声鹤唳,我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不可掉以轻心。”
    韩锦又道:“怕什么,就算有人找到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们。”
    丹阙道:“若是被一两个人发现,能打得过我们的人的确不多,但是我怕的是行踪泄露。一旦被武林正道全力围剿,或是被人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事情就棘手了。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双拳难敌四手,必须小心为上。”
    到了夜里,丹阙痒得整晚睡不着。韩锦见他难受,让他扒去上衣躺在自己腿上,不停地替他扇风,这才让他舒服了些。
    翌日,韩锦坚持着弄来一辆马车,要丹阙坐在马车里,由他来驾车。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钻进车厢里为丹阙上药,替他背后扇风,怕他闷坏。
    到了晚上,他们进了一座小镇,在小镇找了家农户落宿。
    夜深以后,韩锦先替丹阙上了药,道:“哥哥你先睡吧,我替你扇扇风。”
    丹阙冷冷地说:“不必管我,你睡就是了,小毛小病过几天就好。”
    韩锦却坚持:“我不替你扇风,你就痒的睡不着。你先睡了,梦里就不痒了。等你睡着了我便睡。”
    丹阙拗不过他,也确实痒得难受,只好照他说的,先在床上趴下,而韩锦就跪在一边为他扇风。有韩锦在一旁伺候着,他果然便没有那么难受了,过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里,他突然又痒醒了,随手挠了两下,感到手上湿漉漉的,竟是将疹子挠破了。他尚未清醒,正发着愣,身边睡得很轻的韩锦被他吵醒了,慌忙点上油灯坐起来,见丹阙挠破了背,忙道:“哥哥你接着睡,我再替你扇扇。”
    韩锦打了水,用布沾湿小心翼翼地替丹阙将背和手擦干净,再替他重新上了遍药,又为他扇起风来。
    丹阙再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朦朦胧胧转醒了,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脸上,他随手挠了一下,触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在被他碰到的瞬间就让开了。过了一会儿,丹阙意识到那是韩锦在亲他,便没有动。
    又过了一会儿,大约是韩锦以为丹阙又睡着了,便再度贴了上来,先贴着丹阙的脸亲了一下,渐移到他唇边,贴着他的嘴唇轻轻吸吮,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丹阙的嘴角。丹阙有些痒,却忍着没有动。
    韩锦亲了片刻,便离开了,丹阙感到背上突然热了起来,才意识到方才韩锦一直在替他扇风,直到现在才停。他感觉到韩锦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躺下了。
    丹阙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窗外的天色已有些亮了,因夏天天亮得早,此时应当还未至卯时,许是寅时二三刻的样子。他将眼睛完全睁开,看见韩锦就躺在他身边,一脸困倦,竟是为他扇了一夜风未睡。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准自己感动,因此一时怀疑韩锦是为了博得他信任而故意使出的苦肉计,一时又疑心韩锦其实也是刚醒,只为他扇了一会儿。
    直到他视线下移,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裤子叫人扒下去一半,白花花的屁股完全露在外头,这才哭笑不得,终于相信韩锦的的确确为他扇了一整晚的风。
    韩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而丹阙不在房里。他连忙翻身下床,出门去找,然而刚刚推开门,就看见丹阙站在外面,手里拿着几条带子。
    韩锦眨了眨眼,盯着他手里的带子道:“哥哥,这是什么?”
    丹阙举起来给他看了看,沉着脸道:“腰带,能把裤子捆紧些。”
    韩锦脸上一臊,很快又不知羞耻地凑上来笑道:“哥哥,我们去用早膳吧。”
    丹阙拿出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道:“路上吃吧,已经耽误许久了。”
    韩锦接过一个白花花的肉包子啊呜一口咬掉半个,想着丹阙那跟肉包子一样白花花的屁股,吃吃笑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丹阙背上的疹子总算痊愈了。
    76、第七十六章
    转眼,他们就到达了平阳城。到了平阳城,距离那些人就已很近了,丹阙听说前不久那些人曾在平阳城附近的雀城出现过,从雀城到平阳城不过三五日的距离,接下来就要想办法避开武林正道和无眉三栾的耳目想办法与那些人约定地点汇合了。
    夜里他们就在平阳城里的客栈落宿。
    从腾龙谷出来后,丹阙总不愿和韩锦睡在同一张床上,因为韩锦实在太不老实了,即便不睡在一起他也能偷偷摸摸做出许多不规矩的事来。可是自从他身上出了疹子,韩锦要与他睡在一起照料他,两人便又开始了共枕而眠的生活,丹阙身上好了之后也没再把韩锦踢下床去,当然,韩锦也被迫老实了不少,只能亲亲摸摸,不能做出更进一步的事来。
    这天晚上,两人睡下了,没过多久,韩锦听到身边的呼吸已十分平稳静谧,便缓缓将一条胳膊搭到丹阙的腰上。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腿也架到了丹阙身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高高兴兴地睡了。然而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突然丹阙把他的身子掀开了。
    他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只见丹阙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他揉了揉眼睛,假作刚刚清醒的模样,问道:“哥哥,怎么了?”
    丹阙将桌上的油灯点了起来:“睡不着。”
    韩锦爬下床,走到丹阙身边坐下,摸了摸丹阙的额头:“哥哥又病了?”
    丹阙摇摇头:“越靠近,我就越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韩锦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怕什么。有我陪着哥哥啊!”他从怀里拿出一瓶解药来,“再说我还有这个,有两颗,就算我跟哥哥都中毒了也没有关系。”
    丹阙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底下抽了出来。
    韩锦愣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这一路来丹阙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他原想着只要死缠烂打的贴上去,丹阙就会恢复从前的样子,对他好,陪他玩,和他亲热,就像他刚刚认识丹阙的时候,丹阙远比现在更加冰冷,也能被感化。可是这一回他已经缠了丹阙半年了,丹阙还是这样不冷不热,叫他又委屈又憋屈。他并不觉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丹阙的事值得丹阙记恨这样久,他从小又是被人众星捧月养大的,亦没有人这样冷冰冰地待他过。
    韩锦一不高兴,就开始赌气。他进来赌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丹阙也察觉了他的不耐烦,因此对他愈发冷淡,而他也就跟着越来越不高兴,两人逐渐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韩锦表达出“我在赌气”这个意思,丹阙突然站起来,提上丹霞刀出去了。韩锦愣了一下,先把气搁到一边,也跟着出去了。
    丹阙心神不宁睡不着觉,便下楼练刀法。这几个月来他虽然一直在赶路,但只要一有空就会练功――他一直在等待和三栾的决战,他一定要亲手打败三栾,一雪前耻。
    两人到了客栈的后院里,韩锦陪着丹阙练了一会儿,丹阙要琢磨几招刀法,韩锦便丢下他在后院里逛了起来。突然间,韩锦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个记号,对丹阙招了招手,道:“哥哥,这个记号看起来有些眼熟。”
    丹阙放下刀走过去,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在树干上刻的符号有些像火焰,又有些像云朵,这个记号,是赤霞教炽焰魔尊一脉弟子的专用记号。丹阙扑上去,仔仔细细地端详这个记号,确定没有错,就是炽焰魔尊的记号。
    韩锦问丹阙:“这是?”
    丹阙面色凝重:“这是我的记号。或许,是我的那些手下留下的。”
    韩锦打起火折子来看,这个记号还很新,被刻掉树皮的部分尚未变黄,还是嫩嫩的青白,且边上有翻卷起来的树皮,想必这个记号留下还没有多久。
    韩锦道:“看来你的手下们先前也住过这家客栈了。说不定,他们还在平阳城里没有走呢。”
    丹阙蹙着眉头盯着树皮上的记号看了一会儿,将刀收了,道:“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查查这家客栈。”
    翌日一早,丹阙和韩锦下楼吃早点,昨晚上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家客栈,如今留意打量,就发现掌柜站的柜台角落上也刻了一个属于炽焰魔尊的记号,说显眼也不算显眼,说难找也不难找,因为木柜的角落处原本就有些花纹,如果不是对这个记号敏感,一晃眼过去,只做这是木头原本的花纹罢了。
    两方人要接头,就必须有个据点以及能够信任的线人来牵线,总是你进我退就总也没有相会的一天,因此恐怕这间客栈就是丹阙的手下设下的据点之一,而这个掌柜大约也是被他们收买了的人,能够充当线人。
    韩锦悄悄问丹阙:“哥哥,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跟掌柜搭话?”
    丹阙道:“先不动声色,用完早点我们回房间再商议。”
    他们脸上都带着易容,看起来也就是两个普通的旅者,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之处,因此没有在意到他们,用完早膳他们就回屋去了。
    进了房间,丹阙扯来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火焰云朵的记号,然后递给韩锦,道:“你易容成我的模样,办得到吗?”
    韩锦愣了愣,点点头:“可以。”
    丹阙道:“现在,我们先去结账,离开这间客栈。我另找一个地方留下,你假扮成我,拿着这个记号去找掌柜的,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然后再来向我汇报情况。做得到吗?”他唯恐那些人有什么花招,又不敢确认对方的身份,因此十分警惕,在不是万全的情况下他不打算露面,先让韩锦去替他试试这趟浑水。
    韩锦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顿了顿,笑了起来:“哥哥还嫌我不是个傻子,要是傻子,怎么做的好哥哥交代的事。”
    他不提便罢了,一提丹阙的脸又垮了下来,他自知失言,连忙噤声了。
    两人到楼下结了帐,假装无事地离开了,另外找了处据点。韩锦画好了妆,得意洋洋地展示给丹阙看:“哥哥,我画的像不像?”
    丹阙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果然像极了。
    韩锦却惋惜地咂了咂嘴:“若是爹爹在,或是小右在,只怕画的比我还好呢。爹爹扮人,从来么有被人戳破过,我也算继承了他八成风采。”他又清了清嗓子,试着调整了一下声音和语气,亦与丹阙极像。
    临出发前,韩锦拿出那瓶临走时卢雅江给的宝药,塞进丹阙手里:“哥哥,这瓶药你先收着,里面有两颗,就是我从前给你吃的那种,这天下任何毒都能解的。”
    丹阙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表情有些古怪,又塞回韩锦手里,皱着眉头道:“你自己收着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这一去,或许会遇到危险。”
    韩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是在丹阙利用他挡灾,如若他和丹阙还是从前是在逃亡时那样相处的,他挡也挡的甘心情愿。当然,如今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些不痛快。他接过那瓶药,重新取了个瓷瓶来,将两颗药分开,一瓶装一颗,将一瓶塞到丹阙手上:“一人一颗吧。”
    丹阙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那瓶收了。不知为何,韩锦总觉得他方才的目光像是在审视自己,因此心里愈发的不痛快。
    做好准备,韩锦道:“那我去了。”
    丹阙颔首:“我等你。”
    韩锦犹豫了一下,转过身迅速在丹阙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攥着那张纸片跑了出去。
    77、第七十七章
    韩锦顶着丹阙的脸攥着纸片回到客栈里,将纸片交给客栈掌柜。那掌柜拿过纸片看了一眼,面色如常,高声道:“小康,带客官去天字三号房。”
    那名叫小康的伙计应声而来,殷勤地对韩锦低头哈笑:“客官,跟我来。”他把韩锦引到天字三号房就离开,韩锦推门进去,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韩锦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韩锦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竟是客栈掌柜。掌柜给韩锦送了一壶茶来,边为他倒茶,边低声道:“客官,您稍等,您等的人很快就来了。”
    韩锦嗯了一声。等掌柜出去,他用银针验了一下,确定茶水里没毒,正好也渴了,于是咕嘟咕嘟喝了两杯茶。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有人敲门,韩锦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中年男子。他们看见顶着丹阙相貌的韩锦,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连忙闪身进屋,然后立刻关上门,齐齐在韩锦面前跪下:“属下参见魔尊!”
    韩锦见了他们的反应,便知自己找对人了。他道:“起来,坐下说话。”
    那两人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其中一人看着桌上韩锦喝过的茶杯,愣了一下,但旋即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打量韩江。另一人激动道:“魔尊,属下总算找到你了!”
    韩锦出来之前丹阙已经告诉过他该问哪些问题,因为他便照着和丹阙对好的口径,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那两人道:“回禀魔尊,我们这几个月陆陆续续聚集了二十来个人,大多是我们从前的手下,也有个别是从青黎魔尊手里叛出的。”
    “咦?”韩锦瞪大了眼睛。
    一人忙解释道:“当初无眉骗我们说会为魔尊报仇,要我们助他扳倒三栾,我等受了他的蒙骗,才暂时投靠在他手下。青黎的旧部也有许多被他收纳了。后来我们才得知,正是他挑拨青黎和魔尊相斗,因此一些从前青黎手下的忠心之人也跟着我们一并叛出,要剿杀无眉为故主复仇。当然他们也是真心仰慕魔尊的风采,愿为魔尊效劳的。”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也只是一路来想着多个人多个帮手。既然如今已经找到魔尊了,魔尊若是不信他们,我们便……”说着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韩锦沉吟片刻,道:“先不急,这事让我再想想。”他的目光在那两人脸上打了个转,学着丹阙的样子冷冷道:“你们方才那个‘叛’字,用得不对。你们原本就是我的手下,在无眉贱人那里不过潜伏打探罢了,离开他,如何用得上‘叛’字。”
    那两人一愣,立刻跪了下去:“多谢魔尊。”
    韩锦摆摆手:“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们。把你们在无眉手下打探到的消息详细说来。”
    那两人果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在无眉手下发生的事,譬如无眉是怎样和纪舒明争暗斗,无眉是如何设计陷害丹阙和万艾谷,以及三栾和无眉翻脸是因为纪舒,三栾在纪舒手下十分受宠等等。
    韩锦和纪舒已经分开半年了,这半年他都没有听人提起过纪舒,乍一听见,还有些恍惚。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纪舒现在好吗?”
    那两人面面相觑,一人莫名道:“好?”
    韩锦道:“我是说……他的身体还好吗?”
    那两人又是一愣,其中一人道:“我们并没有见过纪舒几次。不过他这几个月来在江湖上很活跃,应当算好的吧。”
    韩锦点点头。
    其中一人问道:“魔尊,您只有一个人?我们那时曾听无眉说您和五轮派的韩锦在一起。不过那韩锦和纪舒又是什么关系?我听说五轮派的玉佩被纪舒拿在手里,他常常冒充五轮派的传人在江湖上走动。”
    韩锦冷冷道:“我和韩锦半年前就分开了。其余的,不该你们问的就别问。”
    那两人忙道:“是,魔尊。”
    韩锦又问了他们一些关于无眉和赤霞教的事,都问的差不多了,那两人道:“魔尊和我们回去吗?”
    韩锦摇头:“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办。你们定个地方,我自会来找你们。”
    那两人不敢多问,其中一人道:“便是这间客栈了,天字三号房被我们包下了,魔尊只需来此,便能找到我们。”
    韩锦问道:“这间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可信?”
    那人忙道:“魔尊放心,属下们早就布置好了。”
    韩锦点点头,站了起来:“那今天便先到此为止,我回去了,明日我再来找你们。”
    那两人又跪了下去:“属下恭送魔尊。”
    韩锦摆了摆手,轻飘飘出了客栈,先故意在街上逛了两圈,没发现身后有人偷偷跟着,便潜进一条小巷里,换了副妆容,这才奔着丹阙落脚的地方去了。
    来到丹阙住的地方,韩锦才刚敲了一下门,门立刻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丹阙把他拉进屋子,两人在桌边坐下,丹阙问他:“如何?”
    韩锦道:“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红衣,一个穿绿衣。”他将两人的相貌如此这般描述给丹阙听,丹阙听完点了点头:“你见到的两个应该是红蝙蝠和绿蝙蝠……原来是他们。”
    韩锦问道:“这两人可信吗?”
    丹阙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这世上没什么可信之人。你且说说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韩锦便把他与红绿蝙蝠所说的话复述给丹阙听。说到他们中还有青黎的手下,丹阙微微愣了一下。韩锦察言观色,问道:“是可疑吗?”
    丹阙摇头:“那也不是,道理上说得通。你再往下说。”
    韩锦将他和红绿蝙蝠说的大致都给丹阙复述了一遍,丹阙听完以后沉吟许久,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他们。你继续代替我和他们接洽。”
    韩锦无所谓地应下了:“好啊。”
    丹阙一手支着脑袋,默默想着心事,韩锦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又想起临出门之前他偷到的那个香。他已经很久没敢在丹阙醒着的时候亲吻他了,虽说刚才那个不能算亲吻。他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叫道:“哥哥。”
    丹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韩锦撒娇道:“哥哥,我帮哥哥做事,有没有什么奖励?”
    丹阙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我说过,你跟着我……”
    没等他说完,韩锦的脸就垮了下来,大叫道:“不用说了!”
    于是丹阙没再往下说,继续想自己的心事。韩锦气鼓鼓地瞪着他。他真的很生气,不知道丹阙心里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但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感觉实在很糟糕。韩锦气哼哼地扑到床上,心想:再有一次……不,两次好了,如果丹阙再说两……还是三次吧,他在说三次这样的话,自己就回出岫山,不理他了!
    78、第七十八章
    翌日,韩锦又画妆成丹阙去了客栈和那些人见面。他按照丹阙所言,又从那些人那里套了些话出来,到了晚上又回去找丹阙,将所有话复述给他听。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韩锦和那些人约好了离开平阳城,先往南下走,或再想法招募一些人手,然后再想法子去对付无眉和三栾。
    既然双方已经会面了,便不须再弄出些动静,惊动江湖人,因此他们打扮成一支商队,在一个约定好的日子里出了城,一路往南去了。丹阙自然还是不曾在人前露面,而韩锦一路走就一个给他留下记号,让他暗中跟着。
    离开平阳城的第一个晚上,一行人在郊外落宿。
    晚上二三十个人在郊外开火,吃的是山里打来的野味和路上采摘的野果,喝的水是沿途接的溪水。韩锦没有吃他们的东西,自己打了两只大雁烤来吃,水亦是自己从平阳城里带出来的。不过这是丹阙从前在入岭山上就有的习惯,因此没有人觉得稀奇。
    韩锦吃完东西,突然闻见一股香味,循着味道望过去,只见有人架起一个木架子,把衣服挂在上头点香熏着。韩锦问道:“这是做什么?”
    那名熏香的弟子道:“回禀魔尊,这香是我们在西城里买的,旅途中风尘劳顿,又鲜有可供洗浴之处,衣服一穿数日不换,常有异味。拿这香熏熏,能除去异味。”
    韩锦用力闻了闻,那熏香的味道淡雅清香,怪好闻的。他乐道:“那你帮我的衣服也熏熏吧。”
    那名弟子忙道:“愿为魔尊效劳。”
    等夜深之后,众人都睡了,只留下一两个守夜的。韩锦光明正大地离开他们,说要去别处睡。这也是丹阙在入岭山上就有的习惯,因此那些人一点也不奇怪,由着他去了。
    韩锦离开赤霞教的弟子,按着自己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回走,走了大约半里路,便看到前方有火光。他照着那火光去了,果然看见丹阙坐在那里。
    韩锦高高兴兴地跑到丹阙身边坐下:“哥哥。”
    丹阙不咸不淡地问道:“吃过了吗?”
    韩锦点点头:“吃啦。我听哥哥说的,自己打来吃的,自己做的,没有碰他们给的东西。晚上我说要走,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呢。一群好奇怪的人。”
    丹阙道:“我从前便是这样的,自然没什么好稀奇的,你若是吃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才会觉得奇怪。说说你们这一天都做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