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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阿姨,我中午还要在饭堂帮忙。”
    “不是已经停了吗?”颁奖会是放假后一周开的,学生只过来开个会另一张成绩单,就又各自散了。
    邵乾谎言被戳破,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有些结巴的说:“唔,还要大扫除的,我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碰到食堂的师傅。他说还得做大扫除。”
    “哦,真可惜。”张雪英也不戳破,只笑着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可一定要来,随便吃点,你和桐桐关系好,不用觉得拘束。”
    “嗯,下次一定去。”邵乾弯腰搬起莫桐的凳子,点点头跟着人流回了教室。
    莫桐坐在后座咬指甲,阴着脸看搬走自己凳子的邵乾,嘴里重重哼了一声。
    张雪英回来的时候笑着问:“怎么不开心?暑假想去哪儿玩?没想到考进了前五十,真是厉害。连你班主任都说,进步巨大。”
    那是,要是你一天到晚什么事儿不干就只看书,也能进步“巨”大!莫桐又哼了一声想。我的化学课本都快被翻烂了,哪个化学式在哪一页几乎都能背出来。就这样都没考过那个人,果真是,气人!
    “想去哪儿玩?”
    “非洲。”
    “啊?”开门坐进驾驶座的莫良玉愣了一下,“非洲?”
    “爪哇国!”莫桐恼怒地捶座椅,他现在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说。
    “走啦!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莫良玉看看儿子瘦了不少的小身板无限心疼,车子驶出校园的时候还叮嘱说:“学习别太累,能健健康康的,也适当的学下习,我和你妈妈就很欣慰了。”
    “虚伪。”莫桐瞪他,“我下学期就考倒数第一。”
    张雪英推自己的丈夫,莫良玉哈哈大笑。
    36赠你暖光
    因为邵安暑假留在学校工地继续打工,邵乾也便没有回去,去工地找了工头,跟着他们做小工。提泥搅灰小工的工钱比邵安这样爬脚手架的低点,但胜过什么也不做。
    那只老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穿梭在碎砖钢筋中间,吃饭的时候就准时的出现在邵安腿边,等着邵安特别给它留的几片肥肉或者泡了菜汤的馒头。
    农活不似做这种工,邵乾两天下来就开始浑身酸疼。本来计划着睡觉的时候还能看看书什么的,结果每每都是倒头就睡。邵安觉得弟弟不该跟着自己做这种事情,有点浪费时间,可又想不出他到底能做什么。让他一个人回老家,他断断是不肯的。
    邵乾睡下的时候,邵安就背着手领着那只老猫在校园里走走。学生已经都离开了,这时工地和校园中间的门也开放了那么一点,邵安和门岗已经很熟,打了声招呼后,终于有机会到校园里走走看看。他知道避嫌,学校放假的时间也是教学丢东西的时间,所以教学楼和办公楼绝对不会去,就是经过也远远的避开。他最长去的地方,便是教学楼后面的大花园和两楼之间的一处装点了石头座椅的桃林。这边每天早晨传过来的朗朗读书声,每天中午熙熙攘攘的学生,每天定时飘过去的铃声,或者是偶尔班级大合唱的歌声,都让他觉得新鲜和神圣。
    这是他弟弟上学的地方,是培养好多大学生的地方。里面的学生,每一个都是他眼中的“文化人”。
    不管你信或不信,不管成绩有多差,只要是在校园里浸淫多年,总会或多或少有一丝不同于社会盲流的文气。
    其实夏天的校园很美丽,邵安背手一路走过教学楼,直接去了当初来学校时梁继山说的他父亲梦想中的丁香园。早已经过了花期,满园的丁香郁郁葱葱却可惜地没有了以前的热闹。邵安在里面转了一会儿,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来,抱起蹭到脚边的黄狸猫,大脑有些放空。
    他心情很好,弟弟考了好成绩,还拿了奖金。他的工钱结了三个月的,不小的一笔。通过和工友的聊天,他又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邵安想着,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或许真的能像工友描述的――村里特别能折腾,已经盖了楼房的谁谁谁一样,自己带一帮工人,当一个小的包工头,或者干一些其他的事情。具体做什么他还没想好,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也跟着变宽了。
    这是好事。
    怀里老猫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从他手下努力将脑袋挤出来向甬道的方向张望。
    孙敏有点恼怒地看着手捧一束玫瑰的高宸。换做别人,同事间若是有喜欢的人,追一追看没有可能肯定早就放手了。毕竟是工作的地方,谁也不想到最后太难看。若说之前孙敏对高宸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也被他身上屡次发生的事情给折腾的精光。更何况,孙敏刚进来的时候就因为他的过分殷勤而感觉不愉快。
    孙敏想着过了一个年假,对方应该也冷静下来,开始把精力放在应该放的地方。谁知道自从开学,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加紧了攻势。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拒绝才好了,总不能在别人手捧鲜花的时候指着对方骂吧。可她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却总是得不到该有的效果。
    今天是特长班期末总结。高三的一位学生交了一份自己做的曲词作品,孙敏和一位年长有经验的老师一起改了改,看能不能帮学生投出去,一出门就遇上手捧玫瑰的高宸。那位女老师四十多岁,也听说过高宸追求孙敏的事情。年轻人有资格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她只是笑着说:“哟,小高等到现在?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聊。”
    孙敏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太不善,等女老师走了才皱眉说:“高宸,我想上次我已经说明白了。”
    “你不是也说过,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吗?”
    孙敏只觉的有青烟从自己头顶袅袅升起,下一瞬就能被点燃。她是说过,那是有人说班上一名长相不怎么样的女生每天还刻意打扮自己的时候,她为了那名学生说的话。
    “好了。”孙敏不欲多说,“我要回去了。”
    “一起去看电影吧。”
    “对不起,我觉得很累,想回家休息。”
    “那我送你。”
    “不用。”
    “这束花送给你。”
    “谢谢,我最近对鲜花过敏。”
    高宸笑,“每个女孩子在被人追求的时候总喜欢别扭一下。”
    孙敏额角嚯嚯的跳,想要扔下他离开,左右挪了两次都被挡下。孙敏抬头怒目而视,她是真的恼了。
    月光很好,照得她整个人更柔和了几分。她今天穿的及踝半身长裙,白色束腰短袖衬衫。夏日夜晚的风带着惬意的凉爽,吹起她耳边的发丝,有种缥缈虚幻的美。高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把怀里大捧的玫瑰往前送了送,身体也往前走了一步。孙敏没躲,只狠狠地瞪着他。她不信高宸能这么不要脸,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一个年轻的男人,怎么会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仰着头盯着别人看的时候眼中月华流光的状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迷人,她的愤怒还没有燃烧起来就被高宸慌乱地搂进怀里。孙敏惊叫一声想要挣扎,却已经失了先机。手掌错抓了夹在两人中间的玫瑰,有刺钻进了手掌,生疼。
    渴望了太久的人就在怀里,高宸有些忙乱地拨开玫瑰,一把把险些挣开的孙敏箍进怀里。孙敏抬脚想踢,正好被高宸夹住了腿。一条腿着地身体不稳,瞬间就被对方控制住。孙敏大脑飞转。不能激怒他!不能让他感到被拒绝被无视!创造机会逃走!孙敏几乎是哆嗦着说:“你快放开!高宸你放开,先放开我们好好说话。啊,玫瑰……玫瑰掉地上了,让我捡起来!”
    高宸一张脸压过去胡乱地吻着,嘴里含糊道:“一会儿再捡。唔,以后再买给你好了。”
    孙敏在他的嘴巡到自己嘴边时,张开嘴等他贴近,狠狠咬下,口腔瞬间充满铁锈般的咸腥。高宸痛叫一声下意识地一巴掌甩出去,孙敏摔倒在地上耳中嗡鸣,她惊恐地看着抬手狠狠抹嘴唇的人。
    高宸啐了一口血沫,恨道:“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你能打得过我吗?啊?你乖乖的多好。适当别扭一下就行了,又没有人看着,装什么高贵冷艳?”
    孙敏爬起来要跑,奈何裙子太长踩到裙子上又摔了出去。高宸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可怕,他看着孙敏挣扎了几秒,快步过去揪着她的头发往一旁的小树林里拖,嘴里嘟囔:“你们都看不起我,哈,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是吗?这都怪你!知道吗敏敏?你他妈就不该每天穿着裙子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骚性!我知道,他们都说我配不上你。呵,配上配不上可不是那些王八蛋说了算。我哪里配不上你?我偏偏要追到学校里的白丁香。老子要让他们都看看,我!高宸!只要是想要的就能得到。他们没有资格看不起我!凭什么看不起我!”
    孙敏咬着牙不声不吭,一手护着发根一手在地上乱抓,希望能找到什么作为武器来保护自己。她心里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响――孙敏,刚才为什么因为面子不坚持和同事一起走?你完了!
    黄狸猫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冲着黑暗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邵安蹲坐起来,仔细听了听,确实有人在移动,似乎是拖着什么重物。邵安暗自皱眉,心想莫不是他过来溜达的这一会儿,果真遇上什么人来学校偷东西。听说有的宿舍假期的时候被人翘了门,偷走了不少书本去卖。真是缺德!
    邵安拍拍老猫的头,蹲着身体凑着月光左右摸索了一会儿,凑巧的,不知道那个捣蛋的学生把花池旁边的砖给挖出来扔在这里。邵安把半块砖头掂在手里,心里有些迟疑要不要阻止。
    “你放开我!”那人忽然叫了一声,邵安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原地愣了几秒,猛地蹿了出去。找到人的时候不远不近地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了句:“孙老师?”
    “救我!啊……”
    邵安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低低吼了一声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高宸胸口的时候,表情凶狠得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两个人同时倒底,邵安的肩膀被压断的丁香树枝扎到,钻心的疼。他没有片刻停顿,又猛地跳起来骑在那人身上,狠狠地挥动拳头。砖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不重要,邵安的拳头像一把斧子,一拳连着一拳,每挥出去一拳,喉间都会发出痛苦的喘息。
    身下的人只开始的时候来得及痛呼一声,之后只余下抱住脑袋挨打的份儿。邵安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拳,直到背后传来低微的哭声。邵安茫然地停了手,地上的人蠕动了半天,爬出树丛,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跑了。
    邵安跪在那里没敢往前挪,嘴里无语轮次道:“孙老师,没事。没事吧?打跑了!”
    孙敏抱着肩膀缩在那里。衬衫的扣子崩掉了一大半,只领口的地方还有一颗扣着。孙敏偷偷擦了把眼泪,极力掩下呜咽声,稳住声音问:“你是?”
    “我是邵安。唔,我弟弟,邵乾,他在你们学校上学。”
    “哦,我知道。”
    37赠你暖光
    孙敏努力想站起来,这才发现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受伤了,疼得厉害。邵安不敢再往前走,孙敏踉跄一步的时候,他借着月光看见了她衬衫下的胸罩,瞬间别开眼睛。过了片刻脱了自己不但褪色严重,估计后背的汗已经干透结了盐斑的短袖。尴尬地握在手里半天,咬咬牙递出去说,“那啥,你遮下。唔,有点臭,估计。”
    孙敏安静地擦了把脸,把有点硬的短袖接过去。不能绑在胸口,比划了半天只能套在身上。邵安率先往大路上走,他得带她去明亮的地方去。走了两步扭头看她,又转回来说:“那啥,你别害怕,我扶你一把。”
    “哦。”孙敏渐冷静下来,跟着他上了大路。
    路灯还稀散地亮着几盏,邵安始终低着头,见她一条腿走得实在是艰难,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往前跨了半步说:“你别怕,要不,背你吧。”
    孙敏实在是走不动了,不但是疼,主要是惊惶过后的虚软。如果不是有个人站在她身旁,她应该早就摊在那里不动了。孙敏看了一眼裸着上身身材无比精壮,神色却相当无措的邵安,笑了笑伸出双臂,邵安忙往她身前挪了挪,把人扛在背上。
    身下的肌肉紧绷的厉害,隔着一层衣服很清晰地感觉到。孙敏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短促的笑声刚落,眼泪就下来了。
    邵安不语,只埋头稳步往前走。他用手背托着孙敏光洁的腿弯,始终没敢翻过掌去。孙敏趴在他背上无声的哭着,邵安能感觉到有泪滴打在他背上,每一下都让他感觉焦灼疼痛。
    直接出校园不好,保安要是看到肯定会嚼舌。邵安在教学楼后面停下,静静地等孙敏情绪缓解。孙敏又流了会眼泪,低头间看见一只一直仰头好奇看着她的大黄猫,轻“呀”了一声囔着鼻子问:“这是你的猫?”
    “家里没人了,没办法,就带工地来了。”
    “送我去办公室吧,应该还有衣服可以换。”
    邵安应了一声,绕过教学楼走了校园另一边,从避开校门门岗的位置进了办公楼。
    直到办公室的灯光亮起,孙敏去里面裹了条学校文艺演出时用的粉色纱布,邵安才敢抬头去看她。见她脸上青紫的巴掌印,嘴角疼痛似的抽动了两下。邵安复又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巡视了一圈儿,找了个水盆边往外走边说:“我去打冷水,敷敷。”
    老猫身姿优雅地跃上孙敏的办公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美食,这才蹲在桌脚晃着尾巴看面前无比狼狈的女人,眼神探究。孙敏半张脸浮肿,眼泡因为哭过也红肿着。一侧手臂不知道在哪里划到,大面积蹭破了皮,血混着血浆和泥沙,粘乎乎地糊了半条胳膊。
    孙敏伸手点点老猫湿漉漉的鼻子,黄猫打了个喷嚏往后躲了躲,眼睛还眯了眯,像是不悦地皱眉头。孙敏咧嘴笑了笑,扭头见看见已经端了水盆进来,愣在门口的邵安。
    “进来吧。”孙敏还算完好的那条胳膊帮着腾出桌子上一片空间,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问:“你怎么在校园里?”
    “出来逛逛。”邵安抬手一巴掌拍开凑过来想喝水的黄猫,接过孙敏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毛巾摆湿。看了眼她胳膊上的伤口,闷声说:“去(让医生)瞧瞧(伤口)吧。”
    “啊?”
    “瞧大夫。”邵安指指她的胳膊,“都破了。”
    “没事,三更半夜的。”沉默了片刻又补充道:“明天吧,等明天。”
    邵安没再说什么,让孙敏擦过脸又泡凉了给她敷着。换了盆干净的水,扶着她的胳膊淋着水冲伤口。砖地上擦出来的伤,用凉水一浸反而不那么疼了。孙敏看了一眼觉得有点惨不忍睹,撇开头看那只无聊地舔尾巴的老猫。
    “你这猫多大了?”
    “好大了,有六七岁。邵乾读小学的时候,邻居家老猫孛(生)了崽子没一星期,就吃了死耗子。邵乾去抱了一只回家。用针管套上气门芯儿(细胶皮管),喂米汤养大的。”邵安低着头让自己尽量多的说话,好让面前的人分散一些注意力。
    孙敏倒是自始至终没说一声疼,等邵安换了三次水停手的时候主动开口说:“我今天就先在办公室凑合一宿,等明天,明天看情况,再去医院吧。”
    邵安觉得自己应该出去找找,说不定还能在医院买到消毒药水之类的东西。孙敏眼睛一直看着已经找了一堆卷子当被褥睡下的老猫,又似乎焦距不在那里。见邵安起身往外走,猛地抬起头说:“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邵安扭头看过去,对上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不知为何抽痛了一下。点点头依旧推门出去,站在门外说,“你收拾收拾睡觉,我在门口凉快会儿。”
    老猫机警地蹲坐起来,听着邵安的脚步声没有离开,这才重新趴了回去。孙敏又坐了一会儿神经质地开口:“喂。”
    “昂。”邵安很快回答。
    孙敏舒了口气,脑子渐渐活络过来。她从门口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电话(怕落灰尘),给家里打了声招呼,说和张老师还没把作品整理出来,天晚了决定先在办公室凑合一晚。好在孙景宏出差,不然孙妈妈一定会沿途一路找过来。电话里唠叨了几句,叮嘱睡前关紧门窗,明天忙完早些回家,这才挂了。
    孙敏从收拾好的箱子里翻出一条毛毯,把简易沙滩床拖到门后准备躺下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说不上好闻或是不好闻的气味。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邵安的短袖。孙敏脸上有点发烧,她这时候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也一路都是面对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成年男人。她不是没有画过人体,但回想起来,竟觉得以往那些模特的线条,比起邵安这种真正体力劳动拉伸出来的,简直没法可比。这些不是重点,而是就在刚刚,她似乎要求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陪自己一会儿。孙敏把短袖脱下来,用纱布在身上裹了几圈,权当是上衣。又从箱子里翻了块编舞时裁剪舞蹈服剩下的大块布料,从里面敲了敲门,开门递给邵安。她想着,要不还是让他回去吧,怪不好的。看到邵安低垂的眼帘时,又忽然改变了想法。
    邵安就坐在办公室门口,接过东西的时候视线守礼地没越过她腹部(上衣扣子崩掉,怕看到不该看的)。孙敏重新躺回去,神志渐渐迷糊的时候下意识地出声,“喂。”
    “在呢。”邵安低沉的声音。孙敏绷直的身体渐渐放松,终是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这个暑假莫桐的生活很丰富也很充实,仿佛在用每一天的充实诠释一件事――你看,离了你我过的只会好不会差。莫桐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点莫名其妙,他也明白,也许邵乾对自己不但没有他那般的喜欢,还掺杂着厌恶呢。
    这种想法不该有,每一次冒出来都能成功地让莫桐从情绪的制高点跌落到谷底。不过莫桐有的是方法安慰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高二我(成绩)就能超过你!到时候你遇到解不开的几何体,哈哈,对不起,谁有空搭理你?
    就是这种时而抽风时而烦闷的状态下,莫桐从张雪英那里听到了消息――某个区要建一座教堂。莫桐随即就想到,建教堂不得画壁画吗?画那个比搬砖挣钱的多吧,还不至于那么累。。
    张雪英和莫良玉聊天的内容当然不是教堂里面将来应该出现怎样的壁画,而是城北,昔日的市中心,那座建在民国时期已经有将近四十五年的老教堂拆了实在是可惜。那基本可以算是这座城市仅剩的几处“古迹”了,虽然文革的时候被打砸一空,但七十年代中期经过一次修复,已经是一处很好的风景。当然,也可以说是西方文化“侵略”的痕迹。
    夫妻两个整顿饭都在感叹,话题从城北的老教堂到现在人们对遗产的不尊重,不知道怎么又转到了某科长家的孩子物理考了个位数。夫妻间聊天嘛,向来天南地北思路跑得飞快。
    莫桐数着米粒吃饭,眼睛微微眯着盯着饭桌中间的那盘炒油菜,不过片刻两条漂亮的眉毛就开始跳舞。张雪英从话题里回神,冲丈夫挑挑眉。两个人继续断断续续地说话,一面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在心底偷笑。
    莫桐终于数完半碗米粒笑呵呵地跑回自己卧室的时候,张雪英也终于有机会舒了口气捂着嘴低声笑道:“桐桐开窍了,瞧瞧这次,考了好成绩自己也高兴了好几天。”
    莫良玉觉得不像,方才那架势应该只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不过儿子心情好,便怎么都好。难得的今年莫桐呆在家里,白天一个人在家,晚上陪他们夫妻,也不抱怨无聊。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第二天莫良玉载着张雪英开车出门,莫桐也“开车”出了门,不过他开的这辆车只有两个轱辘而已。一米六五的小身板骑横梁自行车实在是有点不潇洒,不像邵乾那样的个头,想停车的时候长腿一伸就能着地。莫桐要想停车,那非得屁股离开座椅一条腿耷拉在横梁上不可。他又不常骑车,路上行人又多,一路上几次险些碰到别人,好在都有惊无险地冲了过去。
    骑到城北的时候,果真看见昔日那座小教堂已经基本被腾空了,门口有两个工人在小心地掀几块大理石砖,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动手去拆。莫桐推着自行车围着小教堂转了一圈儿,有个年纪稍长的工人戴着线手套,一面把旁边的普通蓝砖挖出来摞在一旁一面说:“教堂要拆了,你得过段时间再来玩。”
    莫桐支好自行车凑过去,看着师傅麻利地把蓝砖码在一旁,感叹说:“这砖真结实,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可不是,早先的东西都多实在!现在的砖,过不了几年浸水多了都会粉掉。你来这儿转悠啥?有事儿?”
    “我是画家。”
    “啊?”中年人似乎没听懂。
    莫桐以为他不相信,急忙解释,“我是未来的画家,就是专门画画的。我听说你们这建教堂,想问问你们将来里面的壁画要不要请人画?我画得好,钱要得不多。”
    “哟。”中年人哈哈笑,“这我可不知道,我只包了工建房,可没听说还要画画。”
    38赠你暖光
    要是一条道走不通就掉头回家,那就不是莫桐了。别小看了富生富养的孩子,正因为什么白眼都没有遭受过,对于这个社会才会有着孩童般的积极和大胆。莫桐骑着那辆除了横梁和座,其余部分都满是灰尘的大二八自行车,一路开进了襄城市规划和建设局,靠着一张娃娃脸和甜嘴巴,找到了管事儿的人。
    虽然结果依旧是没有问清楚,因为建设局也只是批准建设,具体承建的可不是他们。不过这一天莫桐还是过的相当愉快,以至于回去的时候还骑着自行车绕到了学校转了转。
    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儿,也是最热的时候。莫桐买了根绿豆雪糕,把自行车停在学校门口,站在门岗小房子打下巴掌大的荫凉处乘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不断瞄向另一边从脚手架上下来,涌向某一处的建筑工人。
    基本所有的工人都光着膀子,一来觉得凉快,二来也不浪费衣服。邵安兄弟两个是穿着衣服那几个人里的两个。邵安是觉得光着膀子不太好,不要问为什么,反正不是在家里干农活,在学校这种地方光着膀子,他就是觉得不太好。邵乾是本来就这样,即使在家里最热的时候,也很少光膀子晃悠。
    这边道路上已经少有人经过,以至于莫桐的小身板在大自行车上吊着屁股晃来晃去骑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邵乾没有直接走过去,先跟着人群去打了卤面。去的早的可以多打几块咸菜,去晚了就没有什么加菜了。
    时间这个孩子啊,不得不说调皮的很。它能加深某些东西,也能减淡某些东西。就像邵乾和莫桐这种别扭,经过这么长时间,邵乾甚至越来越搞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从那么好的关系变成如今的僵局。再者,他看见莫桐没看见何东,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和何东有什么联系,便似乎淡忘了莫桐和何东的“别样关系”。
    邵乾没吃面,先喝了一碗面条汤,和邵安蹲在工地一处荫凉,频频往门岗的位置看。他终于体会到了高热下劳作的痛苦了,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去看邵安的那几次,他都是放着饭不吃先睡觉。人累到一定程度或者热到一定程度,几乎就没有了食欲。他现在就是这样。他还好奇的很,这么大热的天,莫桐不呆在家里出来乱跑什么,还是正晌午。
    邵安也是先喝了一碗下面条的汤就坐着休息,没有动面。视线跟着邵乾转了两回,开口说:“那个小娃,是不是来找你?”
    “不是。”邵乾颇肯定的回答。
    “咋的不是?往这边看好多回。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你。”
    邵乾给凑上来的老猫挑了两筷子面条,磨蹭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走过去。不过他走到同往门岗的那条路上就后悔了,因为他用自己绝对不近视的眼,看见莫桐嘴巴撇了一下,眼珠子还翻了翻。
    邵乾真想转身再回去,那边莫桐却已经抬脚往这边走了。邵乾以为他走过来打招呼,停在那里没有动。谁知道莫桐直接越过他,嘴里怪腔怪调的说:“真巧啊,我来学校看看后面的横儿(杏)熟了没(学校后门附近又一片桃树和杏树,寓意桃李满天下,杏林)。”
    邵乾家里方言或杏儿就是横儿,当初刚来学校的时候发现这片桃杏林一激动也没注意,找到莫桐就冲他说:“学校东南角还有一片横儿!”
    当时可把莫桐给“横儿”住了,愣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只等到邵乾改口说杏才明白过来。当时莫桐只笑了笑也没怎么特别惊讶的表示,没想到如今却说出来“嘲笑”他。邵乾扭头追上去,同样怪腔怪调的说:“横儿早没了,都不够我们(民工)吃的,谁还给你留啊。”
    莫桐绷着脸扭头看他,眼珠子斜着。夏天的太阳真是大,莫桐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没有长时间暴露在毒日头下,这么一上午,脸上晒得一片通红,细胳膊上端也有些发红。邵乾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幼稚,竟然和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人闹这种别扭,遂抓抓额头说:“说不定还有呢,你去瞅瞅。”
    莫桐“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邵乾觉得自己该回去吃饭了,莫名其妙被填一肚子的气。他原地站着看莫桐走了几步,却没有立即转身回去。莫桐也没有立即离开,走了几步就回头看着他,墨迹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化的软乎乎的绿豆雪糕说:“你吃不吃?我买多了。”
    邵乾看着莫桐上衣口袋处湿了的那一片,心底叹了口气,走上前接过去,落后他一步往桃林的方向走,等把雪糕浆喝了垃圾扔了垃圾桶,才开口问:“今天这么热,你出来瞎逛游啥呀。”
    “我有大事要做,你怎么会懂?”
    n。邵乾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好了,被莫桐这么一呛呛,他总有种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错事的错觉。
    那片桃树和杏树长的很好,只不过杏儿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过季了,倒是小毛桃藏在繁茂的叶子下,还挺多的。不过桃子容易长虫子,除了初春桃树发芽的时候喷了一次农药灭蚜虫,到现在也没有喷过药。很多纸条尖端的叶子都卷着,桃子多是多,但大多都被虫子给钻了。
    邵乾找了一颗看着有点泛白色的(小毛桃,生的墨绿或翠绿,成熟的颜色会变浅泛白),揭了皮凑着没有虫子钻的地方咬了一口,入口香甜。这么炎热的一个夏日正午,终于还是被这一颗香甜的桃缓解了炎热下的烦躁。邵乾又翻找了一会儿,摘了一颗完整的递给莫桐,“你尝尝,还挺甜的。”
    莫桐张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没舍得。伸手要接的时候邵乾把桃子在这数十日劳作中粗糙了不少的掌心里搓了搓,把上面的毛都给擦干净了。莫桐看着他磨出水泡,破掉后露着红肉的手掌,眼睛有些潮湿,接过桃子闷闷咬了一口,开口说:“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莫桐垂着眼帘小声说话的模样实在是太有点那什么了,邵乾心里略微有点别扭,不过还是说:“昂。”
    “你不是觉得我和何东那啥,很恶心吗?”
    邵乾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可都做了。”莫桐想起当时自己鼓起勇气冲到他面前,却自始至终对方都给自己一个脑壳的情景,想起依旧心酸的很。
    没有什么比自己在迷茫中挣扎,渐渐发现那份奇怪的感情,却又被对方厌恶感觉更糟糕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邵乾话虽这么说,却显得很没有底气。果然莫桐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