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1年(公元1644年),十月十日。
北风呼啸,一丝丝寒意袭来,很多人都穿上毛衣。
今日是大华帝国举行会试的日子。
大量的举人,等待着贡院开门。
按照帝国以往的惯例,首相魏时鸣作为主考官,礼部尚书韩翠柏作为副主考官。
他们在早晨八点,推开了贡院的大门,宣布会试正式开始。
皇帝苏河看着贡院的大门敞开,举人们排着队走进贡院。
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华帝国最顶尖的人才。
这些人之中,很可能会出现名留青史,带领大华帝国更进一步的人才。
只要朝廷能保证科举相对公平,平民百姓和寒门子弟有上升的渠道,国家就不会乱。
陆元鹏和李子瞻肩并肩走进贡院。
李子瞻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正在和陆元鹏聊天
“陆兄,我听说前天,还有考生在礼部门前示威,拦住礼部尚书韩翠柏韩大人的汽车。
这些找事的考生,本来还以为法不责众,朝廷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朝廷反应的很快。
顺天府立刻来人,把这些考生全部抓进大牢,礼部反应的也很快,剥夺了这些考生的功名。
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一朝尽废。”
陆元鹏听到这个信息,他笑着说道:“这些人还是太傻,他们以为自己人数众多。
他们其实只代表一少部分人,根本达不到法不责众的程度。
国家推行科举改革的决心又很大,这些人完全是撞枪口上,让朝廷用他们来立威。
这些人都是蠢货,他们敢这么做,就是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
陆元鹏和李子瞻正聊着天,他们就看到贡院之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年轻的军人,背着铮亮的步枪,站在每一个隔间前。
隔间都是木质的小房子,旁边的人根本看不到,隔壁在做什么。
前方答题的桌子,却是玻璃桌。
整个桌子完全透明,在隔间前的军人,可以清楚看到考生做什么?
李子瞻惊呼道:“科举也太严了,竟然用上人盯人这种手段。
前朝科举为了防止作弊,需要扒下衣服仔细检查,我感觉就够让人耻辱。
朝廷取消这个做法,我小时候听到时还很高兴。
没想到朝廷直接太惊人盯着我们,这真是太让人羞耻了。”
陆元鹏看到贡院的景象,他神情一点波动都没有,冷静的说道:“这些都是青龙卫的士兵,他们负责驻守京城,没有外出作战的机会。
青龙卫平时立功机会少,他们对立功极为渴望。
抓住一名作弊的考生,就能获得二等功。
二等功在战场上,需要拼命才能获得。
一名士兵拿到二等功,他就等于拿到成为军官的门票。
这些人是随机分配,谁都不知道监考自己的是哪个军人。
现在想作弊,那是比登天还难。”
李子瞻点头赞同道:“真有人能在科举作弊,他掌握的权利,有更多的渠道,能把子侄安排到更好的地方。
这样做,那是完全不值得。”
大华帝国科举,除了泄题之外,其他流程作弊极难,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两人很快分开,前往自己所在的隔间。
陆元鹏拿着考牌,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里有着贡院统一发放的钢笔、毛笔、铅笔与相关的墨水和稿纸。
这三种笔,考生习惯哪种笔,就能使用哪种笔答卷,但从头至尾只能使用一种笔,防止考生在卷子上做标记。
陆元鹏直接拿起钢笔,在稿纸上测试钢笔书写的流畅度。
考生们一般情况,不会是用铅笔答题。
铅笔写的字,能被橡皮擦掉。
这在以往的科举中,还没有发生过。
但只要有这种可能,在这种关乎人生前途的大事上,就没有人响冒险。
陆元鹏坐在凳子上,他对凳子和书桌都比较满意。
他等了不久,一声清脆的钟声响彻整个贡院。
这是贡院正式关门,科举开始的信号。
陆元鹏很快看到有考官,拿着一叠黑白相片,挨个对比考生的容貌。
这个流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应该是新加入的流程。
陆元鹏从考官的动作,他就能推测出。
考官手中拿着考生的照片,正在对比前来考试的考生,是否是本人,有没有其他人来替考。
“张山,你是一个国字脸,怎么变成了圆脸。
来人,给我拿下他,带去审讯室。”
陆元鹏听到考官不时发出喝骂声,有替考的人被抓住。
考官很快来到他面前,拿起一个黑白照片。
考官不时看向黑白照片和陆元鹏,用照片的模样对比陆元鹏。
考官很快拿出印,在陆元鹏上的考牌上,盖了一个章。
“这次科举一共考三科,考试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到明天上午十点,一共二十四小时。
考生随时可以交卷,交卷之后就能离开贡院。
明天上午十点,考官强制收卷。”
陆元鹏轻声说道:“感谢考官大人的指点。”
他没想到科举时间,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这次科举只给一天的时间,考生要在一天之内答完三科。
这个考试制度,很多考生都需要熬夜答题。
陆元鹏觉得,考试流程分为两天或三天更好。
但朝廷定为一天,应该也是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他很快听到钟声第二次敲响,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考官正式开始发放考卷。
陆元鹏看着三份考卷,仔细翻看之后,确认这三份考卷没有缺页,他开始认真的答题。
这些题目对陆元鹏来说,都不算是困难,他下笔如有神。
他很快在傍晚抄写好试卷,检查明知等信息无误,他起身示意考官前来收考卷。
考官看到陆元鹏交卷,这个时候交卷,不是蠢才,大部分的题不会做。
那就是天才人物,要比其他人速度更快的做完题目。
陆元鹏交卷,他走出贡院的大门,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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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鹏与李子瞻再次来到贡院,他们是来看贡院放榜。
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名次,他们很早就来占位置。
李子瞻坐立不安,他有些担忧的说道:“我凭借记忆,把大部分的答案都带出来。
综合考量,我在咱们农家都排不上前五。
朝廷只录取三百名进士,今年我大概是没办法考中进士。
现在外面都说,这一届进士是天选之人,获得的待遇很好。”
陆元鹏劝道:“李兄,你不要妄自菲薄。
你的水平已经很不错,如果策论这一科,考官给你高分,李兄考中进士的可能性不小。”
陆元鹏安慰李子瞻,他却一点都没有担心。
文科考经典,只要对大多数经典书籍都涉猎,拿高分很难,但拿低分也不容易。
这一科很难拉开考生的差距。
策论全是主观题,考的知识点很杂。
最主要的难点,就是猜准考官的想法。
策论这一科是拉分最大的一科。
数学更不用说,很多考生都是交白卷,哭着走出来。
陆元鹏这段时间,已经把精力放在今后去国子监学习规划。
“放榜了,放榜了。”
考生们看到贡院有官吏走出,他们激动的大喊着。
陆元鹏和李子瞻都集中精力,盯着正在放榜的官吏。
这次的官吏,没有吊人胃口。
他们把书写考生名次的卷轴,直接用一个大屏风撑开。
卷轴上从左到右,书写着考生的名次。
陆元鹏看到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
他都有些不自信,正在想自己是状元还是最后一名。
一名小吏敲着锣,他来到贡院的主干道上,边敲边大声喊道:“恭喜伊犁考生陆元鹏取得状元之位。”
李子瞻把准备报信的小吏招过来,同时看着陆元鹏,激动的说道:“陆兄,你是状元,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陆元鹏终于反应过来,他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状元不代表今后在官场上一帆风顺,前朝那么多状元,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寥寥无几。
但他能力压众多考生,取得这届的状元之位,这也是让人极为高兴的事。
陆元鹏安抚了正在手舞足蹈的农家子弟,他继续看着不断滚动的进士榜。
紧随他之后,取得榜眼之位的人,是工家项文忠。取得探之位的人,是儒家心学左文雅。
陆元鹏看到,经常挑衅他们的儒家朱程理学刘云义,只排在第十三名。
上榜人的姓名向外扩散,很多考生在不断欢呼。
他们考中进士,即将成为一名官员,步入到官场之中。
这个场合,值得他们庆祝。
李子瞻看到农家子弟,陆续传来惊呼声。
他的心情很复杂,榜单即将走到结尾,还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奇迹是不会发生。
不出他所料,农家很多举人都考中进士。
看着其他人在庆祝,他也只能露出违心的笑容。
陆元鹏看到李子瞻一脸沮丧,他拍了李子瞻肩膀一下,惊喜的说道:“李兄,你快看,榜单末尾有你的名字,你上榜了。”
李子瞻激动万分,他看到第二百九十九名,上面书写着他的籍贯与名字。
他上榜了,终于考中了进士。
哪怕排在榜单的末尾,那也是进士,从今以后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今年朝廷录取进士名额是二百九十九名,李子瞻只差一点点,就无法获得进士之位。
李子瞻看了自己的分数,二百四十五分。
他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个分数,比我估分还要低了十分。
要不是我在伊犁省,咱们省的举人能力不突出,我都无法获得这个进士名额。”
大华帝国的进士名额,按照地域进行分配。
李子瞻由衷的感谢他爹,为了他的前途着想,把他牵进伊犁省。
要不是伊犁省人才凋零,他是通过科举移民取巧,他根本无法获得进士身份。
排在李子瞻之前的人,很多都是海外总督府出身的举人。
只有他们这群人,比其他人低了数十分,还能考中进士。
李子瞻看到有一位状若疯狂的考生,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你这个考二百四十五分的垃圾,凭什么获得进士身份。
老子我至少考二百八十分,只因为出生在南京府,就要限制我们。
我这个二百八十分的人,我无论是各方面才能,都要碾压你这个废物。”
李子瞻开始有些发懵,他随后就反应过来。
朝廷限制各省进士的数量,肯定有着更多的考量。
他瞪着这个宛如疯子的考生,大声的说道:“我是进士。”
“你是废物。”
“我是进士。”
“啊!啊!啊!”
这名考生大吼三声,扭头跑出人群。
但他的行为,却引起了考生议论纷纷。
“最后一名才二百四十五分,这个分数太低了。
我感觉自己,怎么也在二百五十分以上,为什么就没有考中进士。”
“朝廷的规定,难道就全部是正确。
我就觉得这项政策,设置的极其不合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寒窗苦读数十载,今年是我参加科举考的最好的一年。
分数至少达到二百六十分,却无法获得进士名额。”
“朝廷用这种方式,限制我等富裕地区的考生。
这非常的不公平,现在连科举都无法保证公平,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觉得分高却没有考中进士的考生,他们联合起来围住贡院。
他们想要查看自己的分数,看一看自己分数,是否超过二百四十五分?
贡院的官吏顶不住压力,他们看到这么多考生,想要冲进贡院的架势。
派人请求上级支援的同时,官吏们经过商议,决定允许考生查看自己的分数。
“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天赋异禀,竟然考了二百四十六分。
啊!啊!啊!啊!啊!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比倒数第一还高一分,凭什么不给我进士名额。”
“我果然没有估错分,只与估分差了三分,高达二百六十七分,为什么我没有获得进士功名。”
大量的考生查询自己分数,看到分数明显低于二百四十五分,他们默默离开。
高于这个分数的考生,他们联合在一起,语气极为不愤,准备向朝廷讨个公道。
陆元鹏看到事态不对,他立刻招呼农家子弟,返回百家学宫。
李子瞻疑惑的问道:“陆兄,之前也没有这样?今年科举之后,考生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陆元鹏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今年是科举改革,第一次采用评分制阅卷。
之前的卷子都是甲上、乙下这些粗略的评分。
百分制第一次全面应用到科举之中,考生们的成绩一目了然。
之前还能说服自己,可能是技不如人。
现在分数就摆在那里,这些人受不了刺激,很可能做出过激的事。”
农家子弟听到陆元鹏的讲解,了解到今年的考生,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