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玛城内,巅峰级的战斗仍旧持续。
“赛尔德大人,为什么一定要阻挡我们。”卡林奋然闪开来自谢尔德的一枪,好不容易才拉开了安全距离。
“不为什么,我不能让杰索尔现在就找到原生种。”谢尔德又是挥手一击,将伺机进攻的折翼一掌抛飞。
“难道您就任由他肆意毁灭世间?!”卡林气喘吁吁,谢尔德强大的让他无从下手。
“他毁灭什么了?”谢尔德反问,“就我对他的了解,除非有些自以为是的人设计他,否则他从不主动进攻。”说着这句话的过程里,他面带嘲讽的看向站远观战的佛隆萨尔。
“这……但是大人,预言是不会错的,神谕者也从未错过!”
“从未错过就代表永远都不会错?而且自从二十年前的那个预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继续预言过。”
“可您怎么能确定这一次就是错的?”
“我不确定,所以才离开议会,你以为我这二十年来只是虚度光阴?我在寻求真正的答案,依靠我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句简单的预言!人类的未来不应该寄托在虚无漂飘渺的预言之上!”
“可是哪怕仅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们难道不应该防患于未然?任由他游荡世间,谁也不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所以控制他才是最佳的方案。”卡林面色诚恳。
“年轻人,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也把巅峰议会想得太过理想,杰索尔不会控制他的,他只会立刻杀了原生种。”
“我不相信!议长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巅峰议会。”谢尔德突然转移了话题。
“五年前……”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加入的巅峰议会吗?四十年前!巅峰议会是我亲眼看着它一步步建立起来的,杰索尔曾经是我最好的伙伴。所以你来告诉我。要论对杰索尔的认知,你会比我了解的更多?”
卡林哑口无言。
“巅峰议会从建立伊始,它的存在就从来不是为了人类的文明。它只是为了保全现状,维系它高高在上的威严!而任何阻挡它存在的因素。无论是好的,或者是坏的,结果都会被它毁灭!所以原生种一定会死,就连杰索尔让你们获知的那个预言,也是经过他精心修改过的。众生之敌,他只会告诉你们原生种会成为人类的敌人,又怎么会告诉你们他同样也会成为所有虫族的敌人?!”
“我不能让你们找到原生种,杰索尔傲慢的选择只会把他彻底推入虫族阵营。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真正的众生之敌!”
“你们两个很不错,我很少能见到成为巅峰生命之后,仍然能保持本心的年轻人,所以我不想伤害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好自为之。”
沉默良久,卡林的脸上不断地闪过重重难明的情绪,谢尔德的话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甚至在颠覆那个沉稳而慈祥的议长大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可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您是在拖延时间。但拖延时间的不止只有您。”
“什么意思。”谢尔德立觉不妙的皱起了眉。
“您离开的时间还是太久了,所以您可能不会知道,这近十年来。巅峰议会想要带走的人,从来就没有失败过。虽然原生种的出现只是偶然,但好在我们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少都有四人。”
“什么!”
“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标记已经启动,他们即刻就会展开抓捕。”折翼的声音果断而利落。
“抱歉大人,虽然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必须执行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混账!你们骗我!”谢尔德的神情霎时变了!
…………
夜幕下的荒野冰冷而死寂,同样冰冷的还有的梵的内心。拼尽全力的奔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但是这还不够!更快。再快!
沸血!
毫不顾忌透支能量,梵此刻的内心只有孤注一掷!
再快!更快!
炽热的体温升腾起汗水。蒸发的像是薄雾絮绕,他的身影简直快为一道流光!高速移动所形成的气流,甚至在沿途古树的枝干留下斧凿刀削般的刻痕!
可他还不满足,还要更快!
废弃的边荒哨站,一队捕食的虫群游曳而过,突然一道流光!
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队数量众多的虫族依旧继续移动,然而稍后它们惊奇的发现,领头的几十只头虫全都僵立不动。
一阵流风吹过,它们终于知道头虫们为何不动,因为它们全都死了,肢体被从中分割成极为利落的两半!
破门而入,激荡的气流只一瞬将尘土刮的干干净净,将紫瞳轻轻的置于床板,抚摸着她烫的可怕的额头,梵知道他必须要停下。
“哥哥……大哥哥……”紫瞳虚弱的呢喃像一柄重锤,一次次的锤击在他的心上。
“别说话,别再说话!”梵手忙脚乱的撕开紫瞳沾血的衣物,那是足有一尺长短的可怕伤痕。伤口处苍青色毒素正腐蚀着她的血肉,透过伤口甚至可以看到跳动的内脏!
没有任何医疗工具,甚至连干净的水源都没有,找遍整个哨所,空无一物!梵急的简直要发疯!
“别找了,没用的……”紫瞳虚弱的笑笑,“你救不了我的,谁也救不了……能就这样陪着我吗?陪我一会就好……”
“大哥哥……你是大哥哥对不对?”紫瞳的双眼直直的看向着梵,充满希晋。
痛苦的低下头颅,梵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对不起……我,不是……”他的语气几乎是颤抖的,欺骗固然简单,可谁又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
“呵……”紫瞳充满希冀的双眼迅速黯淡了。
“果然……”她咳出了一滩沾有苍青色的血迹。原初天青的毒素已经进入她的身体,正腐蚀着她的内脏,“嘿……其实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可我宁愿你就是他……”
“大哥哥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荒野……是阎罗的人杀死了他。”当往昔的记忆浮现于脑海。紫瞳用力的握紧他苍白的小手。
“我没能去救他,是父亲阻止的我……所以我恨他……恨所有人……恨所有阻止我的人!”泪水已不自觉的淹没了她的视线。
“别说话了……”
“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那里的大哥哥他还活着……还等着我去营救。所以我一直在变强,变得更强,强到父亲无法阻止我……强到能够灭绝阎罗!”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当你出现的那一刻,我曾真的以为你就是他……可惜……”
“别再说了……”梵的声音已经开始呜咽。
“我不后悔为你挡住这一刀,你也并不欠我什么……其实我早就想死了……活着对我来说真的只是一种痛苦。唯一欢笑的日子,就是艳阳天下,和大哥哥无忧无路的靠在一起……可是大哥哥啊……你现在又在哪儿?”紫瞳呜咽的痛哭着。泪水大滴大滴的滚滚流下。
“天堂的日子你还好吗?像你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会去天堂吧……可我……等待我的会不会是地狱?”
“可是你这个骗子啊!明明答应过我要来找我的!为什么你食言了,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你要死在荒野啊!!”
“求求你,别再说了!!”梵竭尽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狂乱的力量让他的毛发大量的脱落,他再也忍不住的痛呼呜咽。
回光返照般的,紫瞳苍白的脸突然红润起来。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紫瞳摸索似得寻找着梵,过量的毒素已经让她目不能视!
“如果你能活着离开,一定要替我报仇。不,替大哥哥报仇,阎罗……三大家族。答应我如果你更加强大。一定要灭了三大家族,可以吗?”
“可以吗?”紫瞳急切的摸索着梵的位置,好像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我答应你,灭绝三大家族!”梵紧紧的握着紫瞳的手。
“谢谢……谢谢你……”愿望得解般的,紫瞳脸上是灿烂的笑。
“这个,这个!”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胡乱的在自己的身体上寻找着,片刻,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枪被她握在手里。
那是一把沙漠之鹰。
梵的沙漠之鹰。
“这是他的东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找给他的朋友……阿特……我记得他以前说过……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如果他知道大哥哥死了,想必也很伤心吧……不……一定会很伤心……”
“哇!”
一大口血井喷般的自紫瞳口中喷出。再止不住的剧烈倾吐!
“大哥哥……大哥哥!我来了……等我……等我!”
“不!不!不!!瞳瞳啊!我就是大哥哥!我就是你的大哥哥啊!!!瞳瞳!!”火山爆发般的,梵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不顾一切的狂呼着,紧紧的握着紫瞳冰冷的手!
但是一切都晚了,这一刻的紫瞳彻底停掉了所有生命迹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会死,为什么所有与我有关的人,全都会死!!为什么啊啊啊!!!!”绝望伤兽般的悲鸣,痛彻骨髓!
所有和梵有关的人,他所在乎的人,命运总是会让他们历经磨难,太多与他有关的人因他而死,太多他所在乎的东西破碎消亡,他不敢承认他就是梵,因为他怕,他怕紫瞳也会延续着那些人同样的轨迹。
他无法承受,真的无法承受,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彻底遗忘过去,然后以一颗冰冷而荒凉的心,独自面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越是恐惧,残忍就距离他越近!紫瞳还是死了,死在他的面前,正如当年的安杰丽尔。
手握沙漠之鹰,梵冷漠的回身向外。
“滚开!!”一声怒吼,赤语龙刺目的血光通天彻地!
小屋之外,聚集而来的庞大虫族,一击全数暴毙!
“死!死!死!你们都要死!所有的都要死!!!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啊!!!”杀机盈野的狂怒掀破屋顶,他的瞳孔这一刻变成了完全的血色!
“你们逼我的,这是你们逼我的!杀!杀!杀!我要杀光你们!!”他痛苦的挣扎换来了什么?良知的坚持嬴得过理解?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逼迫的命运,无穷编织的阴谋!
但是这一刻,随着紫瞳的离去,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良知,荡然无存!
唯有一字。
杀!
他双红浴血,直视北方!
“如此浓重的杀气!众生之敌!他果然是众生之敌!”
一路追寻而来的巅峰生命们,终于姗姗来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