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和长生那里上睦下和地读书写字,没分出半点神来予她。
罗綦也没理会他们,灌了一大口茶水,把瓷瓶好好儿地收了回去。然后独自避到了雷燕她们屋子,两个色子,一副牌九,耗了一下午,连晚饭也没回去吃。
一连好几天,晏行和罗綦之间就这样蓦地没了话,或者是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一天碰不上两面。
那瓶口脂也不知所踪,罗綦并没有送给他。
等晏行发现他备好的钱也没了踪影,才猛然想起那天喝醉之后他一冲动直接还给了罗綦。
本来想到了滇州之后再还的,当作一个新的开始。
也许以后她们可以换种身份,不要这样攀附与被攀附,当朋友、姐弟,更加平等地相处。
他已然欠了她许多,他无谓的尊严也不容许他欠上罗綦更多。
想要尽力改变失控的现状,分不清感激、习惯还是其他。
便是她以后狮子大开口,他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补偿她。
谁知道因他大意,这么早就说开了,那样迫切,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晚上罗綦又是熄了灯才回的。
最近江面上不太平,不时有一两条快艇冲击过来骚扰她们,金满玉亮出了河海帮的身份也没用。
还是罗綦她们几个合力才将得以将她们驱赶走。
身边陷下去一块,一直没能入睡的晏行动了动,往里靠墙的那面缩了一些。
隔着布帘刚躺下的罗綦也发现了他的动静,没想到他这么晚还没睡。
沉闷了好一会儿,晏行盯着木壁上的一个小黑点,浅声道:七娘,你最近回来得很晚。
得在上面看着那些人晚上才不敢过来,刚和雷燕换好班。
平淡解释了两句,罗綦便不再说。
静得好像片刻就睡着了一样。
晏行知道她没睡,又道:钱你收好了吗?
当然!你知道我最看重这些。我数了,一个子儿没少。你是我借钱的人里边儿还得最爽快,要不要再多借点儿?
罗綦语气带笑,插科打诨,面上却没一点笑意。
晏行看不见,漆黑的空间,心脏被攥得皱皱巴巴,能滴出水来。
他伸手,想把眼前这个难看的黑点抹去,闷闷道:不用了,我有钱。
罗綦继续道:看来掌柜的给了你不少嘛。之前我还担心,看你这么大方,想必到了滇州你姑姑也不会少给。跟你们这种人相处就是实在。
顺利的话没下个月咱们就能到滇州,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你以后可得记着我,毕竟咱们也一起逃过命。你要是...
指甲刮蹭在木头上的声儿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突兀,罗綦歇了嘴,没能再说下去。
她闭上眼,只觉得今晚上她比长生还幼稚。
顿了顿才道:反正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送滇州去。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连长生都瞧出了晏行和罗綦之间的问题。
李天私底下劝过晏行好几回,说女人爱面子,先服软给她一个台阶下。像罗綦那种贴心的娘子铁定不会再计较,晚上立马被窝里暖着他。
哪有一直跟妻主赌气的道理。
晏行闷葫芦一个,只知道点头,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罗綦在气什么又怎么给她台阶。
而且她们的关系也不是旁人想的那样。
到了雷燕她们该下船的地方,罗綦嫌呆在船上太闷,也打算跟着她们一起下船转转,顺便置办几件趁手的家伙。
那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水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追咬得很紧。
罗綦有晚带人驾船靠近看过。
那边的人不算多,至少不如她们。
但是很难缠,每天一批,更像是探子。
说不定背后还有一大伙人没现出来。
现在雷燕她们一走,她们船上的战力更是直线下降,那些人要是还跟着,便是罗綦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一下船,罗綦就察觉出了点儿不对劲来,问雷燕道:你们镇子上人这么少?连港口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也不见几个铺子。
她们停靠的时候,周围是有几艘船,但不像渔船也不像商船。
雷燕左右看了眼,之前帮她们下锚的人她就不认识,正觉着奇怪,到地下来更是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她这里土生土长大的,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回头跟几个姐妹使了个眼色,准备往船上退。
突闻一阵喊杀声。
原来在渡口边上各干各的那群人见她们警惕,直接抽出藏在麻布下的长刀,二话不说就向罗綦她们杀过来。
情况紧急,不容她们多想,罗綦一脚踢翻冲撞过来的女人,飞抢过她手上的刀具,翻身刺回去。
雷燕她们也不是吃素的,不多时也杀了出来聚一块儿抵挡,以防这些人上船。
她们有狠角色,水匪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看都不看,刀子直往骨肉上砍,杀得敌我不分。
渡口上霎时溅满了血。
原本跟着罗綦她们想要靠岸的小商船也忙不迭驶回了江面上,逃过一劫。
金满玉船上的伙计拿着棍棒下来帮忙的人多了,水匪那里冲出来的人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