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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朗呆呆看着,不接。
    叶音把糖人塞他手里,然后抓了一把核桃给顾庭思,又给她娘抓了一把花生。她这才自己吃起来。
    核桃的香味弥漫在口中时,顾庭思终于逼回了泪意。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昨晚朗哥儿受不住通铺的气味,阿音姐姐二话没说进了药铺,买了好几种常见药材制成香囊扔给王婶婶。
    今日馄饨摊子时,又考虑到她亲人离世不能吃荤。此刻也是阿音姐姐察觉到朗哥儿伤心,下车买了糖人。
    他们本来是头上悬着刀,该像过街老鼠狼狈躲藏的,在寒冷,饥饿,伤病中挣扎度日。
    或者稍微好一点,有兄长在,他们应该能吃饱饭。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坐在牛车上,在阳光下吃着东西。
    官府的通缉画像,张贴了全城,所有人连他们自己都以为该躲起来。
    叶音反其道行之,她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看着王氏。
    她娘这个形象可太有欺骗性了。
    官府要通缉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两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幼儿。
    他们可是婆母带着儿媳和孙子去看望码头干活的儿子。嗯,说辞又换了一个。
    所以官府通缉的人跟他们有关系吗?没关系。
    “嫂子,你儿子一天挣多少钱啊?”
    王氏听到【你儿子】三个字时心里颤颤,面上叹气:“都是耗身体的活儿,勉强有个一百文吧,我儿媳妇手巧,在家里织布打络子,我们进城卖了换钱,顺便看看我儿子去。”
    牛车主人微惊:“大嫂子,那你儿子挣的可不少嘞。”
    王氏笑道:“还行还行。”她指指顾朗:“看孩子养得好吧。”
    牛车主人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嫂子,听你口音不像咱们这地儿的?”
    王氏摆摆手:“也不远。”她说了个京城周边的地儿,“不然咱俩怎么还能对话呢?”
    “也是哈。”
    王氏跟顾庭思换了个位置,她抓把花生给牛车主人,离牛车主人更近了些,“老哥,你经常在这一带跑牛车啊。”
    “那是,我都跑了二十年了。”
    王氏乐了:“哄我呢吧,你这牛车哪有二十年。”她昂了昂下巴:“我跟你说,我儿子可在码头干活呢,他什么都跟我说。”
    牛车主人被质疑,不高兴了:“我哄你作甚。”
    王氏撇嘴:“那我问你,码头都有哪些大船家。”
    “嘿,你这可难不住我。”牛车主人嚼着花生,嘚瑟地长篇大论。
    叶音单手捏碎核桃,捡出核桃仁,往嘴里送了两块。
    王氏当初能护着原主一路逃生到京城,还能在京城存活,果然是有本事的。
    另一边顾澈跟着牙人进了一座院子,牙人道:“兄弟,我也是看你面善,想跟你交个朋友,换了其他人可不行。”
    顾澈偷偷塞过去一个小荷包,笑道:“谢了哥。”
    如果叶音在这里,会发现顾澈这幅无赖混子的神态跟她在应付善儿时颇为神似。
    属实是现学现用了。
    牙人捏了捏厚度,笑容更深了些:“兄弟间说什么谢。”
    籍贯文书多是由书吏负责,县衙的书吏薪酬不高,一年也就5两银子,整日伏案劳作,但仍旧是个香饽饽。
    牙人推开书房门,不大的房间里坐着一个蓄着山羊胡,四十来岁的男人。
    他扫了一眼顾澈:“你要办户籍和路引。”
    顾澈弓着腰,讨好的笑了笑:“大人,是小民。”
    书吏轻蔑的哼了一声,见顾澈头发虽然束在头顶,但是凌乱毛躁,皮肤蜡黄,穿着麻衣。也就眼睛能看,可惜畏畏缩缩,实在小家子气。
    牙人收了顾澈的好处,帮着说好话:“大人,他也不容易。”
    “他在赌场里欠了人钱,把他妹妹和媳妇儿抵了出去,他娘老子要死要活的,这不,就想溜了。”
    牙人点到即止,但剩下的也能猜到了。
    中年男人对顾澈越发鄙夷,难怪要伪造户籍,路引,这要是被赌场的人抓到,打死都活该。
    “行了,老夫知晓了。”他提笔书写,没一会儿就弄好了,盖上印章,吹干。
    顾澈接过时一脸震惊:“大人,这这就好了。”
    他这种惊讶外露的反应极大的满足了中年男人的虚荣心,“于老夫而言,不过芝麻小事。”
    顾澈拿着路引和籍贯证明千恩万谢地走了,出了院子混进人群中,他脸上的神情变为冷漠。
    书房里,中年男人取了五两碎银丢给牙人,他把一百两银子揣好。
    这一百两对普通人来说可是大数目。
    他不信顾澈的说辞,能把妹妹和媳妇儿抵出去的人能听娘老子的话?
    想来是在赌场欠得太多了,不想还。
    可惜了,没有多敲那小子一笔。价格再翻一番,那个赌鬼应该都愿意出。
    思及此,中年男人剐了牙人一眼:“下次别为了点小利就退让。”
    一百两看着多,他给了牙人五两,剩下95两,他回去还要跟另外四个人分。这种事不在衙门内打点好,第一个就得把自己送进去。
    忙碌了大半日,顾澈腹中饥饿,他在街边一家面摊坐下。
    “老板,一碗阳春面。”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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