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鹂这才转过头,身子向后靠在了山壁上:“好累啊...”
殷予怀从身后拿出水,递给了梁鹂。
梁鹂累得手都不愿意抬起,于是眨着眼看着殷予怀:“啊~”
殷予怀一怔,手中的竹筒差点摔下去。
梁鹂不由得笑起来,眼眸弯弯地,像一轮小月亮。
殷予怀摇头,知晓了她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一步,小心地喂梁鹂喝水。但是毕竟是竹筒,水不可避免地流出来了些。
清凉的水,滑过梁鹂脆弱纤细的脖颈,梁鹂扬着笑,靠在山壁之上,看着只有一拳之距的殷予怀。
此时,四周空荡,仅他们二人。
殷予怀看着梁鹂的眼,有些控制不住地抱住了梁鹂。
那些曾经压抑半年的思念、痛苦与绝望,在这几天之中,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
殷予怀终于轻声唤了一句:“鹂鹂。”
梁鹂将头伏在殷予怀肩头,手穿过殷予怀的腰,回抱着他。
*
最后,两人还是到了山顶。
抬眼望去,是一片茂盛的桃林。
只可惜时节不对,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一片,若是早几个月来,当是春花漫山遍野。
殷予怀怔了一瞬。
这就是,在鹂鹂口中,出现了无数次的桃林。
他曾经以为他这一生,都再没有机会,看见鹂鹂口中的美景。
可此时,他身旁是鹂鹂,眼前是这郁郁葱葱的桃林。
那些他原一生触不可及的事情,在这一刹那,全都实现了。
梁鹂拉着殷予怀的手,向那片桃林奔去,奔了四五步时,转头说道:“现在虽然没有桃花,但是有桃子!桃灵寺的桃子很好吃的,这山上的桃树所结下的桃子,最最最好吃。你看,那里有些人,就正在摘桃子。”
走近了些,殷予怀果真看见了梁鹂口中的桃子,与他平日在山下见到的桃子不同。这桃子结得很密,个头都不大,但是看上去品相很好。
殷予怀抬手,从相邻的树上摘了一个最好看的。
先是用水和帕子清理了一下桃子,随后用匕首削皮,最后将一个白里透红的桃子递给梁鹂。
从始至终,梁鹂就站在一旁,认真看着。
殷予怀递过来的时候,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低下头,咬了一口。
桃肉的汁水顺着殷予怀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流下,梁鹂莞尔一笑:“好甜~”
她撒娇的时候,总是喜欢弯起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人。
殷予怀低头笑了一声:“很甜嘛?”
梁鹂眨眨眼,踮起脚,像是一只蝴蝶一般,轻飘飘地降临在殷予怀的唇间,她声音含着笑意:“殷予怀,甜嘛?”
殷予怀握住桃子的手一紧,一些|汁|水|又是流了出来。
不等殷予怀反应过来,梁鹂便轻笑着跑开了。
山间的风很大,吹起她鹅黄的衣角,她像是一只轻灵的蝴蝶,舞动在这山间。
这是第一次,殷予怀知道,原来鹂鹂,会跳舞。
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
到了晚些时候,上山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殷予怀和梁鹂此时正躲在一颗树后,梁鹂玩着殷予怀的手,手突然抚摸到很多细小的伤痕。
梁鹂将殷予怀的手翻过来,弯下头,细细地看了起来。
越看越严重,她不由得蹙眉:“如何伤的?”
殷予怀也有些不太记得了,他如实摇头:“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梁鹂心疼地低下头,对着伤口吹吹气。
殷予怀轻笑:“又是话本子里面看的吗?”梁鹂抬眸,轻声一哼:“是,怎么了?”
那活生生一副你有意见我便生气的模样,属实“吓住”了殷予怀。他含笑摇头:“无事,很好。”
梁鹂眼眸一弯,靠近了些,她伏在殷予怀的肩头上,轻声道:“没有什么用,但是,你会开心,不是吗?”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抱住了怀中的人。
来的人多了,周围的声音,便嘈杂了起来,但这好像丝毫没有影响殷予怀和梁鹂。
她们相拥着,互相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殷予怀靠在树上,将人护在怀中,认真地看着梁鹂的侧脸,她已经闭上了眸,面上多了一丝疲倦。
他轻声为她唱起哄睡的歌,在这山野之间,轻而柔的声音传来梁鹂耳朵。
她下意识抱住了殷予怀,将自己向殷予怀的方向更送了些。
殷予怀清浅地笑了笑。
爱真的会让人原谅一切。
即便他知晓现在的鹂鹂,丝毫不爱他。但是此时,这些浅薄的快乐,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余生都拥有。
迟早,鹂鹂会爱上他的,不是吗?
*
下山的时候,是殷予怀将人背下山的。
梁鹂困倦地在殷予怀的背上,眼神迷糊地,玩着殷予怀垂下的头发。今日消耗了太多力气,她已经很困倦了。
“殷予怀。”她轻声地唤了出来。
殷予怀转头:“嗯?”
梁鹂将头彻底靠在殷予怀的肩上,殷予怀看不见她的眼,只听见她轻声问道:“殷予怀,我是谁?”
殷予怀像是哄着睡梦中的人一般:“是梁鹂。”
梁鹂怔了一瞬,眼眸之中的困倦,在这一刻,陡然消失,她又轻声问了一句:“殷予怀,我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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