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是这样,几场没头没尾的火拼还是有的,这其中真死了几个王子皇孙。当然,没有人站出来对这些事负责,要么说这是意外,要么推说这时别人下的手,高江可以说是死掉的高家人里地位最高者。
只能说,出头的桩子不好做,这也是他在政治斗争太过天真的缘故。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吝惜名声,忧虑千秋之后史书如何记载?真的在乎这些,那就不该陷入其中!
高江决定用武力逼迫其他兄弟就范时,就应该干脆杀了有实力的兄弟!没有杀人,后面被人杀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场纷乱之后,高渭占据了主导之位,暂时掌控住了洛阳的局势,这也是今天他能在仪式中占据此位的原因。
此时的高渭可以说是志得意满,他认为今天是由他来做这个事的,他就是默认的新帝了!可以说,这是补上的大义名分。
然而,一贯鲁莽的他却没有想想,他都争到这个了,却没有获得实际上的认可,这说明了什么——其他人只是没法再拖延大行皇帝的葬礼了,哪怕是这时节尸体经放,也不能一直这样啊!这种情况下,没法一直为谁来放玉含纠纠缠缠。
而就算是高渭来放玉含,其他人也没有就坡下驴,直接认可他的继承人身份,这本身就说明了大家是不满意他的。
招魂仪式之后第二天,这一天是‘小殓’,王子皇孙、妃嫔外戚、文官武将都来哭丧,内侍将十九层殓服一层一层给大行皇帝穿上。所有人都是痛哭流涕,争先表现自己的忠诚与悲伤。
此时表现的悲伤不够,事后就有可能被人弹劾!
小殓之后,有些事终于按捺不住了,当日夜里,宫中多处起火。为大行皇帝守灵的几位皇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高渭最惨,半张脸都烧伤严重,这必然是毁容了!
小殓之后就是大殓,而按照制度,大殓这一日,太子就会被呼之以‘皇帝’...这意味着,这一天必须要定下皇帝了!
但无论有资格在此事上发言的人如何商议,终究没能有个结果,谁不想当皇帝呢?都想当皇帝!而都想当皇帝的结果就是,怎样都无法达到共识。
直到大殓当日,受伤的几位皇子都无法出席葬礼了。倒不是所有人都伤的那么重,只不过就算是轻伤,有些也伤到了脸面,于是只能报一个悲伤过度,避开了大殓——顶着受了伤的脸面去参加大殓,这叫‘失仪’,这种场合失仪,还不如找个合适的理由不去呢!
到了这地步,大殓当日也没有决定燕国的新任天子是谁。
大殓当日,大行皇帝的尸体被放入棺椁,燕国的王公贵族几乎都到场了,所有人哭丧之时,有宗室老者和专门负责礼仪的官员举行祭祀天地的仪式。本来应该由新人天子宣读祭文的,眼下此事落到了宗室中年龄最长的高昌王身上。
高昌王是高齐、高晋几兄弟的叔叔,身份足够了,也不可能参与到夺位之中,是各方勉强认可的人选。
旌旗飘动、哭声震天,祭文不急不慢地念着...因为高昌王的年纪,众人生怕他在念诵祭文时,一口气上不来,就倒在前头了!
而就在祭文念诵完毕,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兴庆殿外传来动静。
本来最近几日大家的神经就绷得很紧了,时刻不敢放松,生怕如旧唐事,又要来一次‘玄武门之变’(洛阳皇宫,也就是太初宫,这边也是有‘玄武门’的!)。到时候杀人见血,就不知道自家会不会也稀里糊涂牵扯进去。
这种情况下,宫中传来异常的动静,谁能安心!
就在众人内心惶惶时,很少有人注意到,大殿边上同样着素衣的披甲侍卫,一直盯着殿内,见着有人异动,似有通风报信之意,悄悄儿就控制住了。
异常的动静声越来越近,大家也能判断该有不少兵马了,心里揣测是哪位王爷动了手...居然能笼络到军中,事先没人透出风,这也是厉害了——高晋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军中支持,才能上位的,自己上位之后就特别忌讳这一点!军中但凡与诸皇子结交,就要吃整治!次数一多,时间一长,军中可是驯服多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高晋这样做是对的,一个正常的政权,军队本就不该常把手伸到军营以外的领域!
军队干涉政事,说到底这还是过去百年间军阀割据,大小草头王们只会依靠暴力、只能依靠暴力、习惯依靠暴力的缘故。眼下高晋要终结这股风气,在天下‘分久必合’的当下,倒也算是顺应了时代潮流。
宫中有喊杀声,在兴庆殿众人紧张地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两位将军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正是前·千牛卫统领王阔!一些深知内情的人见到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不过解开骰盅之前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阔身后的兵士带来了几具尸体,众人定睛一看,可不是那几位因为受伤没来的王爷么!
王阔大声道:“鲁王、吴王、越王...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之际,结以叛逆!幸有郑王,拨乱以反正......”
之后王阔说了什么,很多人已经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耳朵里‘嗡嗡嗡’的‘郑王’二字...郑王是高溶的封号!
“郑王...郑王不是死了吗?”一些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然而更多人保持了沉默,因为当初高溶那件事本就很有疑点,当初还有不少人觉得是高晋动的手,才不敢追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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