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杨大人聪慧明秀,大娘娘赞过,官家也赞过...说来,我也读过杨大人的诗词,真是锦绣华章。只是杨大人怕是想错了,这办案之流,于写诗作词全部是一类。杨大人知道如何拿笔写文章,却不见得懂得办案呢!”于司正今日正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早就已经心头起火了,这个时候不过是随口讽刺一句而已。
同时也是用这话乱杨宜君的心思,让她失去镇定。
然而,杨宜君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乱,只是抬了抬眼皮,下巴微微收着,轻蔑道:“于司正既然知道下官是‘聪慧明秀’的,那还多说什么废话呢...哦,下官知道了,如于司正这般庸碌之人,大概是永远无法想象什么叫做真正的‘聪慧明秀’。”
“你以为不能的,就一定不能么?好大的面子!”
杨宜君的脾气对于她看不起的人来说,是真的糟糕,嘴下不用指望她留一点点情面。她的傲气决定了她盛气凌人起来,真能让人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杨大人好大口气,我倒要看看,杨大人如何聪慧明秀,如何自证清白!”于司正气急反笑,刺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
对于这样一处唇舌交锋,王荣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看不见...他早就知道杨宜君是何等傲慢的人了!心说连官家都不能叫杨典记放下傲慢,你们是何等人,如此这般上赶着,可不是要被刺上一回么!
少了于司正的聒噪,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杨宜君也懒得浪费唇舌,便不说谎话了。
先去看了尸体,秋桂的尸体其实没什么可看的,非常明显的先打晕,后勒死,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错。查验过之后,杨宜君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去自己的住处看情况。
见杨宜君看了尸体也没有话说,于司正便道:“还以为真是什么女诸葛呢!还要看尸体,能看出什么来?装模作样!”
既是在发泄自己的不爽,同时也有乱杨宜君阵脚的意思。
杨宜君根本不理她,到了自己的住处仔细观察...相比起她不怎么熟悉的验尸,观察自己住处的不对劲,这还容易一些——室内经过的搏斗并不激烈,看得出来秋桂被打晕的很干脆。
让杨宜君有些在意的是,秋桂是被人从背后打晕,在此之前应该没有什么防备。以秋桂的站位,身后有人会不能发现吗?这更像是知道身后有人,但因为是熟人,所以没有防备,不妨之下一击即中。
现场让人格外在意的,除了用作凶器的大花瓶(已经被宫正处收起来了),就是大概是砸晕人时,凶手不小心碰倒的一个摆件,这是一个玉盘...看起来是很自然的存在,但杨宜君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
她模拟凶手于秋桂的站位,发现这个玉盘放在偏高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碰倒的。如果玉盘被碰倒,应该是放玉盘的高几整个倒下,这才有可能,然而高几并没有倒下,甚至没有一点儿移位的痕迹。
“看够了没有!如今你再没有看出什么来,还要闹吗?”于司正皱着眉头,哼了一声:“你也不必犟了,本官已经派人去禀了宫正,想来宫正的文书很快就会发下来!老实些听话不好么?非得弄出这许多事端来!”
处在于司正这个位置久了,平常见的最多的就是轻轻一吓,就心神大乱,惊慌失措之下什么都认了的宫人。当她习惯了说什么是什么,无人反抗之后,杨宜君这样顶着来的,就让她从心底里排斥了。
为什么就不能乖乖认命,得罪了贵人,还想挣脱出来么?什么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个道理还要教吗?要怪就怪命不好好了!
杨宜君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先前无事做的时候还有心思应她两句,眼下有事情做了,哪里还会在意她!当下杨宜君便道:“这些玉盘碎片都收捡起来,四处找找,或许桌下、榻下的都还有碎片溅出去。”
宫娥先将明摆着的一些碎片拿起来,按杨宜君说的放到了桌上。与此同时,她还让人拿了一些鱼胶来,熬化了备用。等到鱼胶准备好了,又有一些落到缝隙里、家具下的玉碎片被找了出来。
杨宜君不管于司正有什么言语,只拿了一支毛笔,沾了鱼胶之后将玉盘碎片慢慢粘起来。
玉盘的碎片挺多的,这也是个麻烦活儿,她还交了一个细心宫娥和她一起干,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有人动手脚。
时间久了于司正和谈典正不耐烦了,踱步来去之余,还有各种冷言冷语。杨宜君通通置若罔闻,只专心粘自己的盘子。
“若是杨大人想拖延时间,未免太天真了,如今天色已晚,还想拖延到何时!”正说话间,终于有人捧来了有宫正用印的文书——谈典正和于司正都是心中一松,然后又是一喜!
她们刚刚说是派人去找宫正大人‘补办’文书,实际却是偷偷给赵修仪传信,让她想办法拿到文书去了...这件事显然不容易,硬是磨蹭了这么久。然而宫正再是狡猾又如何?贵人终究是贵人,女官再厉害,不也是奴婢之流?
是不可能与贵人硬顶的!
“哈!宫正大人用印,这可是缉捕拿人的文书,杨大人可看明白了...来人,拿下!”于司正挥了挥手,这就要拿人了。然而她手下的人人却被王荣带着的小宦官拦住,一时无法下手。
“王大人,您这是要藐视宫正处么?宫正处拿人,天经地义,您这般拦着,却是坏了规矩!”于司正逼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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