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利的目光越过伊薇特的肩膀,穿过餐馆的玻璃看到了远处的邮局。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扎克利对伊薇特道。
伊薇特点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穿过人群,看到他走到了邮差面前。
扎克利敲了敲邮差面前的桌子,把伊薇特以前交给他的信推过去,“邮往百花大陆的荆棘王国。”
邮差接过信封,提醒他道:“先生,因为跨大陆,所以不光邮费不菲,时间上也会慢一些。”
“嗯。我知道。”
扎克利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十枚金币,大方的放在了桌子上,“要最快的。”
邮差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忙不迭的把金币揽进怀里,一边承诺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快给您安排的!”
扎克利回头,视线穿过稀稀落落的人流,穿过街道,穿过餐馆的玻璃落在伊薇特暖棕色的眸子上。
少女冲着他微笑,挥了挥手。
夏日气温太高,站在外面这么一会儿,扎克利就出了些汗。
微风吹过,吹开了一点他被汗水沾湿的额发。
伊薇特顿了一下,错开他的视线,把头转了回去。
伊薇特捏着饮料杯的手微微收紧,眼神闪烁,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额发之下,左边眉骨上是有一道细疤的。
和扎克利眉骨上的细疤一样。
伊薇特的呼吸急促了些。
一切疑点都有了解释,扎克利通体黑的鳞甲和“表哥”的黑发黑眸,森林边缘山阴处时隐时现的影子,不告而别的扎克利,“表哥”对扎克利的了解以及他眉骨上的细疤。
表哥就是扎克利,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表哥。从头到尾都只有扎克利。
他骗了她吗?
伊薇特一手支额,眉心渐渐拢紧。
不,也不对。
他没有骗她的必要,不论他做什么,只要他想,她都几乎无法阻止。他没有必要照顾她的情绪,也不必费力带自己来这里。
加上刚才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伊薇特的眉头倏的松开,那就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比如……如果“抓公主”的仪式被打断,他就永远都不能化成人形了?
她把杯子送到唇边,微微倾斜,许久都没有喝到饮料的伊薇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饮料已经喝空了。
这段时间对扎克利的印象太好,以至于伊薇特潜意识里觉得他有自己的苦衷。
伊薇特有点犹豫,那要不……就先当做不知道吧?
她都看到他把信寄出去了,大不过等到父王母后派勇者来她再回去,左右也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那信……应该是她的吧?
心中有了决断,扎克利进来的时候伊薇特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现在外面还是太晒了,我们再待一会儿再出去吧。下午狂欢节有组织比赛,你想去看看吗?”扎克利拉开伊薇特对面的椅子坐下。
“好啊。”伊薇特笑着回他。
“表哥你刚才是去寄信了吗?”
扎克利丝毫没有察觉什么不对,“是的。扎克利以前拜托我寄的信,应该是你的。”
伊薇特点头,又问,“是寄往荆棘王国吗?”
“是的。”扎克利也喝空了饮料,热意渐渐消退。
伊薇特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午饭时间已过,餐馆里顾客逐渐变少,伊薇特问扎克利,“表哥要不我们再去吃点什么?”
以扎克利往常的饭量,这些绝对不够他填饱肚子。
“唔,不用,”扎克利看了一眼外面,“如果你吃饱了,我们现在可以往赛场走。”
伊薇特点头应允,结账后,两人并排往赛场行去。
盛夏狂欢节的比赛都是情侣自愿报名的,获胜者可以得到一束小镇当年票选出的幸福花。
据说神明会给花束赐福,得到花束的情侣会甜蜜幸福的生活下去。
她和扎克利不是情侣,她对参与比赛本身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想看看热闹,于是伊薇特和扎克利找了个有树荫的排椅,坐在排椅上远远看着。
隔得远,赛场热烈的气氛传到这里只剩下失真的欢呼和有如色块的模糊人形。
刚吃饱饭本就困,加上天气微热,伊薇特没看一会儿就觉得困了,上下眼皮就像互相有吸引力一般,不多时,她头一歪,靠到了扎克利肩上。
扎克利本来还探头兴致冲冲的看比赛,伊薇特这一靠,就像给扎克利施了魔法,他立马不动了。
肩头的重量并不重,少女浅浅的呼吸起伏,扎克利僵了一会儿,微微偏头去看伊薇特。
树叶间隙漏下的光斑打在她脸上,扎克利只觉得她就连眼睫毛都在发光。
他放轻了呼吸,从排椅上拿起一张海报,单手折了几下,动作轻缓的给她扇风。
最初那种被少女依靠的轻柔绵密的感觉消退后,扎克利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对别人都是这么不设防的吗?她这是第一次见“表哥”的吧?她就敢靠着他睡觉的吗?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从他伤好以后,伊薇特再也没有躺在他龙翼上睡过觉了。
就连生理期的时候也宁肯抱着被子蜷成一团,也不愿意靠近他了。
她怎么敢就这样靠着他睡觉的啊?哪怕是自己让“表哥”来照顾她的,她也不该这样轻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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