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说乔儿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吗?”周璃柔声问。
“不不不不!我是说你别太担心,她与战兰泽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他顺势握上周璃的手,“眼下该操心的,是咱们的婚事。”
周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知该怎么操心……这些事,都是张伯和嬷嬷们去操办的。”
从凉州回来,顾夫人就请先生合了两人的八字,这不合不知道,一合竟是难得一见的天赐佳缘,先生说如此般配的八字命数,哪里还需在意什么单月不宜提亲的繁琐规矩。
顾霆尉高兴得一夜未眠,幸得顾夫人从去年他回京后便陆续准备着聘礼,总也不算手忙接乱。提亲那日顾霆尉非要跟着去,被顾盛远吼在家里,骂他不知礼数还出去丢人。
回来时见他巴巴地等在门口,顾家父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一军副帅,儿女情长起来竟是这般丢人。
听闻周慕白不仅同意了这桩婚事,还特意告假一日,同顾家父母相谈甚欢,言语间竟还夸赞了顾霆尉几句,听得顾霆尉受宠若惊。顾家父母回来更是对周慕白称赞不断,论气度论处事,同辈里无人能望其项背。
提亲当日,太尉府与护国将军府将结亲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顾家夫妇亲自登门诚意十足,更有数不清的聘礼,十几二十个小厮足足搬了一整日才全部搬进了周府。
婚事就这样落定,定在了下个月廿八。
“璃儿,我说的操心不是办婚事,是成亲后你要给我定什么规矩!”
周璃不解:“规矩?”
顾霆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看见我爹被我娘管着,羡慕得紧,也想让你管着我。”
周璃愣了愣,见他一脸认真不由笑了出来,“哪有人求着被管的,我若真的处处管着你,只怕没几日你就厌烦了。”
“那怎么会?你管着我不就是心里在意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自然是在意你的,霆尉,你若也在意我,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顾霆尉等了许久,总算是等来周璃主动开口要他做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
“我知道嫁给从军之人,是有许多担心和无奈之处的,可从小到大,我最崇敬的也是像我爹爹那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如今能嫁得将军为夫婿,我也是高兴的。你保家卫国守护疆土,身上担着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自该事事操心,一马当先。”
“但你也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夫婿,你肩负的有大家亦有小家,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处处当心,保护好自己好吗?”
柔和的语气,句句的关切,顾霆尉心软成一片,“夫人放心,这是你给我立的第一条规矩,我定然做到!”
“什……什么夫人,还未成亲呢。”
“这不是提前先叫着习惯习惯嘛,不过夫人方才少说了一条。”
“嗯?”
顾霆尉揽着她的腰,幽幽道:“我不仅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夫婿,还是孩子的父亲呢。这么重要的一条怎的就给落下了?”
周璃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一把推开他,“你浑说些什么呢,我要回府了,你自去挖你的莲藕吧。”
顾霆尉厚着脸皮不撒手,逗得美人娇嗔不断。
***
皇宫。
御花园的莲花池旁围了一圈的宫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池里的人。
“哟,小将军,您这金尊玉贵的,要吃莲藕何处吃不着啊,怎的非要自己下这泥池子挖?这池中方清干了水,尽是淤泥,这要是陷进去可了不得!”
“是啊是啊,小将军若就想要这池子里的莲藕,奴才来给您挖!”
“别别别!谁都不许下来!”周乔挽着裤脚,叉着腰说:“我这不是要吃,是要送人的!宫里这么贵的莲花外面找不着,好不容易找着,当然要自己挖来才有诚意!”
但她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莲藕。
邵峥莫不是诓人?居然说自己挖了一箩筐的莲藕回去送给夫人,怎么到她这里连莲藕的影子都没瞧见?
“哎,小将军您瞧,那个是不是?”宫人正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伸进泥里,小将军不让人下去帮忙,他们只得找了个笨方法替她分忧。
幸得今日正巧也是孟舒妃的生辰,贵人们皆去了阖宫大宴没人往此处来,不然若是有人看见这幅主子不像主子,宫人不像宫人的场面,定是要狠狠责罚。
周乔踉跄地过去,脏兮兮的手挖了挖,惊喜道:“真的是莲藕!”
她用力一扯,扯出了一根完整的莲藕,池边传来宫人们惊呼:“小将军可太厉害了!”
周乔得意洋洋地抱着莲藕往岸边走,正要喊人来拉她上去,却没想眼前出现一轻飘飘的衣袖。
她抬头,“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战兰泽看着眼前脏兮兮的人儿,脸蛋上也沾了泥巴,怀里更抱着一根被泥巴裹了的莲藕。怪不得传信说她又在大闹御花园。
“路过。”说着,他握住了周乔脏脏的手,把人拉了上来。
“那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她兴奋地把莲藕往前一送,“这个给你!”
泥巴点子正好甩在了战兰泽的白色锦袍上,看得一众宫人心头一颤。
“小、小将军,”行宫的公公大着胆子上前,“这可得好好洗洗,先交给奴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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