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叫了王勇进来,香月又在一边哭个不停,二人合力将定西侯拉下大床。鬼东西被他们拉下来,左一拳右一脚,二人惊险躲开,鬼东西五指张合,开始寻东西砸,王勇护着香月自另一道门出去。李清泉这几日也住在府里,与阿大他们一同看顾邢慕铮,才将这几日一直纠缠不休的冯语嫣送走,就听邢慕铮房间传出喧闹。二人赶紧起了身跑到房里来,正看见定西侯披头散发赤脚跑出去,四人连忙追出去。
鬼东西又在厅堂里大闹,邢慕铮如冷漠的旁观者,思绪之外一切犹如浮云。
他只想亲眼看看娇娘是否好了。
他只见她一面,听她骂他一句。
她究竟是死是活!
鬼东西嘶吼起来,突地扔下手中的椅子,跑出厅堂往院外冲,他下台阶时摔了一跤,头皮磕破了。鬼东西撑起身子,他跑到大门口,用手推,用脚踢,后来拿身子撞门,一直喊一直撞。
第二十七章
李清泉这几日也住在侯府里,与阿大他们一同看顾邢慕铮,这会儿他与阿大、王勇、吴顺子三人都围在邢慕铮旁边,看大帅这般不要命地撞下去,自己定会受伤。李清泉与兄弟们商量着合力将邢慕铮抱了回来,岂料定西侯猛力一挥,一手挥开一个,一脚又踹出去一个,只剩吴顺子狼狈地抱着邢慕铮的后腰。定西侯扯着他的手臂一个弯腰回身,将吴顺子重重地摔至地下。
“我的老祖宗!”王勇惊恐大叫。王勇害怕邢慕铮又恢复了武功。要是大帅发起狂能用武功了,那他们拿什么去阻止他!
定西侯再次拿高大的身躯去撞大门,每次撞击就好像要拼命般,原本坚实的大门与粗壮的门栓被撞得剧烈晃动。
“怎么办?大帅是不是想出去?”阿大爬起来使劲揉胸口,大帅今夜的力道太大了,他要不是顺势躲了一下,自己也昏倒了。
“大帅这般模样,出了院子岂不更危险?”
“可咱们怎么办?不让大帅出去他是不是一直……”
兄弟们七嘴八舌还没商量出个结果,一阵巨响,两片门板轰然倒地。凭一己之力撞翻了大门的定西侯倒在门板上,但他很快爬起来,扶着右臂飞跑出去。
“大帅!”四人急忙追了上去。
定西侯在月色下狂奔,长发遮住脸庞,身上挂着宽松的袍子,赤脚弓身向前,犹如一只游荡在人间的鬼。一路有值班的丫头婆子,乍地看见邢慕铮,吓得失声尖叫,巡逻的士兵就在周围,他们跑来拔刀相向,李清泉自后大喝,“拔你娘的刀,快退下去!”
邢慕铮也不知鬼东西因何狂性大发,但他知道鬼东西奔跑的方向,是侯府的西边角。娇娘的院子就在那里。
这不可能。鬼东西不智不慧,又怎能知晓通往娇娘院子的道路?可鬼东西的确是往她的院子跑,甚至还会拐进一条小道,穿过半月门,直直跑到娇娘的院门前。守夜的吴江呵欠打了一半,不可思议地瞪向眼前之人,“大、大帅?”
定西侯没理会他,大步跨上台阶,一手推开院门,吴江因诧异过头压根没来得阻挡,等他回过神来,定西侯已经跑进院中了。
“大帅!”
“大帅!”
吴江与随后追来的阿大等人慌里慌张地大叫,全都想挤进院中,几个大汉卡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大帅怎么跑过来了?”
“我们怎么知道,大帅自己跑来的!”
定西侯冲进堂屋,先是听见一阵娃儿哭声,邢慕铮心一紧,那是丑儿的声音。
清雅红着眼眶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温水。她乍一抬眼看见鬼似的邢慕铮,吓得惊叫一声,木盆打翻在地。定西侯龇牙咧嘴朝着清雅跨出大步,清雅吓得抱头,“不要过来!”
如同狂风刮过,清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预想中的粗暴并未落下,清雅小心翼翼睁眼,只见眼前的门帘子剧烈甩动,紧接着轰隆一声大响。
邢平淳跪在钱娇娘的床头哭,听见响声猛然转头,就看见疯子一样的阿爹跑进来撞翻了屏风,他哇地一声,起身冲进邢慕铮的怀里,“爹,爹!你去哪儿了,娘,娘都睡了三日了,她还不醒!清雅姐姐不肯告诉我娘怎么了,爹,爹,娘,娘她还不醒!”
“丑儿,你快站远点!”清雅吓了个半死,要是丑儿也跟娇娘一样被这疯侯爷打了,她该怎么跟娇娘交待!清雅一咬牙,鼓了勇气就要往里冲,阿大自后一把拽住她,“清雅姑娘,你别进去了,我们来!”
“那你们快进去,丑儿抱着侯爷呢!”
李清泉一听吓得魂都飞了,少爷现下是大帅的独苗苗,他可不能出一丝差池!
李清泉几乎是飞扑进去,脚跟还没站稳,就听见惊天动地的哭声,他傻了眼,跟着进来的阿大等人也面面相觑,只见定西侯一屁股坐在地下,双手垂在两旁嗷嗷大哭,邢平淳瞧阿爹如此,更是伤心不能自已,坐在他旁边与他一齐痛哭。
这大小男主子都痛哭流涕的场面,他们可是从没见过,李清泉等人全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钱娇娘脑袋上纱着纱布,闭着眼安静地睡在床上。她一直在混沌中沉浮,手脚都似上了镣铐,每走一步都像身负千斤。
她太累了,需要歇一歇。可是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哭,吵得她都无法安睡。究竟是谁扰人清梦?钱娇娘想赶人走,但她的手指无法抬起,嘴巴无法出声,眼睛也无法睁开。哭声愈大,她的脑袋愈发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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