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哂笑,“不过是说世事多变罢。”
“我就不爱听这个,不过上回你念的那个话本,倒是很不错,我爱听!”
清雅眼前一亮,“我也爱听。你说这世上真有花精树精,还有虾兵蟹将么?真有趣!改明儿再上街去买些回来。”
“好好好,我得赶紧多认些字,听你念太不得劲儿,我得自己看。”钱娇娘原是习字习得乏味,一直对这事儿不太上心,只道学些平日里需要用的便罢了。后来清雅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本名为志怪传的旧书看得津津有味,才叫她念给她听,这一听就给她迷住了。
“对,你也别耽搁了学字,我也懒得给你念,口水都干了。”
春花捧着笔墨纸砚走进来,笑着放在清雅面前,“清雅姑娘,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多谢你。”清雅瞅了一眼,“咦,我不是叫你拿淮州纸么,你怎么拿了同安的纸来?”
春花一愣,“那抽屉里的纸不都一样的么?”
“怎会一样?一个黄些一个白些,一个写字好一个画画好,不一样。”
春花尴尬道:“这奴婢也不认识……”
“你若不认识,方才便可问一问我,”清雅用食指将纸推出去,“你再去拿罢。”
春花忙拿了纸又出去了,钱娇娘拿着小衣站起来,“她也是心急,你莫太严厉了。”
“我已是轻言细语了。”
钱娇娘笑笑便出去了,不等清雅吱声,红娟就跟上去了。
钱娇娘还未走到西厢房,丁张就笑眯眯地进了堂屋,“奴才问夫人安,夫人,佃户们送了些才摘下来的果子来,奴才叫人洗干净了给您送来尝尝。”
钱娇娘睨他一眼,她现就最不耐烦丁张来,一看见他就叫她想起他背后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这都离了,他还叫她干活,这是打白工!
“我不要你们府上的果子,我只求你能叫我清静些,我就阿弥陀佛了。”
丁张近来已经练就一副厚脸皮,跟他那主子一样,他依旧嘻嘻笑道:“夫人又跟奴才说笑话。”
丁张使了个眼色让背后的丫头将果盘送到钱娇娘面前,原是青油油的桔子。个个晶莹饱满,看上去就是酸甜酸甜的。钱娇娘原就不爱吃,不过邢平淳爱吃,她也就不强硬了,“你放着罢。”
红绢连接过来捧着。
丁张立刻打蛇上棍,“夫人,这不佃农老张头知道咱们府里招长工,就给咱们找了两个人来,夫人您过过目,若是您看着满意,奴才就让他们去园里浇水去。”
钱娇娘就知道他一来准有事,她冷笑一声,进了西厢房,满屋子看不见狗儿,特意为它缝制的狗窝里空荡荡的,钱娇娘熟门熟路地趴在地下往床底下一瞅,果然独眼小狗躲在床下的角落里睡觉。
钱娇娘将小衣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出去。
钱娇娘回了堂屋,丁张还在下首站着,对着她嘿嘿笑。钱娇娘没好气地道:“人呢?”
丁张立刻道:“在院外候着呢,奴才这就叫他们进来。”
丁张马上出去带了两个人进来,二人都黝黑皮肤,一看便是常年劳作的,钱娇娘本是捏着一个青桔玩,扭头一看人僵了一僵。
丁张身边那个,不是王铁牛又是谁?
“夫人,此二人叫王大力和钟树,全是老张头介绍来的,原也是咱们侯府的佃家,现下想在咱们府里做事。”丁张一面与钱娇娘说话,一面拿手摆了摆,两个汉子顿时明白跪了下来,“小的见过夫人。”
化名王大力的王铁牛只当不认识钱娇娘,对她磕了一个头。
王铁牛自新婚夜被邢慕铮打伤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起得了身。清雅去的那天,他被兄弟抬出去看病去了,老娘只告诉他丫头过来了,没说什么又跑了。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气,气邢慕铮仗势欺人,又怕钱娇娘被掳走受欺负。他想不明白了,明明是皇帝老爷的圣旨,邢慕铮还敢胡作非为,当真是要造反不成?
王铁牛原就拗着一根筋,否则也不会想着娇娘打光棍打到现在。本来皇帝老爷要他与娇娘成亲,说是天上掉金元宝了也不为过。人都说邢将军飞黄腾达了,自是瞧不上娇娘这小村姑了,还可怜他娶了破鞋。王铁牛只道是多年的心愿都了了,天天做梦都笑醒。
可邢慕铮竟然还来抢亲,这于王铁牛而言,比挖了他家祖坟差不离了。他想找邢慕铮对质,想抢回娇娘,可这高门大院,岂是他一介平民想进就进的?于是王铁牛想破脑袋,想了这么个法子,混了进来。
钱娇娘没什么异样,只叫他们起来。
丁张问:“夫人,您看这两个人可是还成?”
钱娇娘的食指在青桔上轻点,王铁牛偷偷抬眼,与她对上视线,似是在暗示她什么。钱娇娘便道:“还成,便叫他们留下罢。”
“是。”丁张转头,叫二人谢过了钱娇娘,便领着他们退下了。
钱娇娘回到屋里,春花正好拿了纸来,清雅正铺开,钱娇娘叫春花与红娟都出去了,清雅扎了衣袖,见钱娇娘面色怪异,“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
钱娇娘便将王铁牛进侯府里来的事儿说了,清雅大吃一惊,“他来做什么?”
钱娇娘摇了摇头,她着实也不知道。“你寻个机会去找他问一问。”
翌日清雅便去找王铁牛了,却是无奈带回的话来,“他不与我讲做什么,执意要单独见你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