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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娇娘的额头突突地疼,“那与暴君有什么区别?娘,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你将心比心——”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你怎么不管管我的心?”钱李氏捶着胸口,她家宝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进大牢了啊!“不就是个妓女的女儿么?那样的贱人有什么心,她哭她闹不就是想多要点银子?你反正银子多,去给她送几百两银子,叫她说女儿不是宝贵杀的!这总可以了吧?你总不能连几百两银子也不替你弟弟——”
    “够了,给本侯滚!”一声暴喝如惊雷自帘后乍响,吓得钱李氏立刻紧闭了嘴瞪眼站了起来,钱大富也吓得抖了一抖,心肝都快停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那声音的主人怒喝之后并未现身,钱李氏与钱大富却顿如鹌鹑,互视一眼后钱大富连忙拉着钱李氏快步走了。钱美娘恨自己没能拉住爹娘来闹,这会儿担心邢侯迁怒三妹。
    “侯爷是被咱们娘闹的生气,你好生与他说,莫要顶撞了他。实在不成给他赔个不是,回去我就劝爹娘搬出侯府!”钱美娘语重心长地低声劝道,她的眉头都挤成了一团。
    钱娇娘道:“大姐放心,我没事儿。侯爷只是嗓门大。”
    钱美娘闻言想笑,又知场合不对,还是带着些忐忑与郑木匠走了。钱娇娘回了内室,邢慕铮背着手站在窗边,见她进来,转身幽黑的眸子迎上她的目光,“抱歉。”
    钱娇娘笑笑,“不必,侯爷若不制止,我娘还止不定要蛮缠多久,我都听乏了,等明儿她冷静些再说也不迟。”钱娇娘是真不在意邢慕铮那一声喝斥,连她都忍不住想对亲娘大小声。
    钱娇娘几不可闻地叹息。难怪邢慕铮看不上她,她这样的人,她这样的姐姐弟弟,她这样的爹娘,说出去都是他这个定西侯的耻辱。他现下要和离,她是真不怪他了。
    邢慕铮仍听见了,他以为她怪他不留娘家人情面,上前一步解释,“是我冲动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邢慕铮其实气极了,钱李氏的一字一句都在往钱娇娘的心肝上戳。她不曾考虑钱娇娘一丝一毫,就像当年她将她卖给邢家一般。她只将娇娘看作家畜,养大了就卖,全无感情。
    “真没事儿,侯爷,你不必放在心上。”钱娇娘挂着淡浅浅的笑。
    邢慕铮能看见她笑容下藏着的哀伤,他冷硬的心为她而痛。他蓦然出声,也是不想再听钱李氏伤害娇娘而不自知的话。
    他轻轻抱住了她,将她按在胸前。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边,“娇娘,你还有我,还有丑儿。”
    不,你不是我的。丑儿将来也不是我的。钱娇娘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在心中反驳。
    翌日,钱李氏与钱大富,钱美娘夫妻,还有闻讯而来的钱丽娘一齐跑到衙门去探监。他们拿着侯府的令牌,衙门自然放行。钱家人跟着狱卒走进阴森昏暗的牢狱中,一群关在里头的犯人在鬼哭狼嚎。钱李氏已然吓个不清,等到了关押钱宝贵的牢房,只见他穿着囚衣趴在稻草堆上,正嚎啕大哭。
    “宝贵儿,宝贵儿!”钱李氏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宝珠一样的儿子,被关在牢狱里受苦受罪!
    钱宝贵一听是娘亲的声音,立刻哭丧着抬头,一见亲人在木牢外,他连滚带爬地匍匐爬向他们,大声哭道:“爹,娘,快带我出去!我活不了了,我活不了了!”
    钱大富大惊失色,他看见钱宝贵屁股处点点的红迹,“宝贵儿,你怎么了?你怎么……”朝他们爬来!
    “爹,他们打我,他们打了我好多板子!”钱宝贵撕心裂肺地朝爹娘告状。他昨日一直被审问,稍有隐瞒就被上刑,他的屁股一定被打烂了,身上一定没有好肉了!他哭天喊地,爹娘也没来救他,夜里好不容易眯了眼,还梦见那女鬼来向他索命。“你们,你们怎么才来!”
    见宝贝儿子遭了这样的大的罪,钱李氏差点儿就地晕过去。只是无论钱家怎么求,狱卒也不开门让他们进牢里去,更不让他出去就医。还说过一会儿还要审他。
    钱宝贵一听还要审他,吓得浑身痉挛,只求父母拿把刀来杀了他,“爹,娘,大姐夫,二位姐姐,你们替我求一求三姐,叫她可怜可怜我罢,来世我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她的恩情!”
    钱李氏也哭得不成样儿了,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找三女儿救她的儿子,只有她才能救她的儿子!
    钱李氏直冲了出去,钱美娘跑出去拉住她,想叫她去看一眼被钱宝贵害死的姑娘,钱李氏的神情从未那样冷酷,她啐了一口,“害得我儿这样凄惨的贱人,我只愿她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钱李氏便挣脱钱美娘回侯府去了,钱丽娘也跟着走了。钱美娘与郑木匠去看了小瑶,那惨状叫钱美娘无法直视,听杵作说,小姑娘身上有六十八道鞭伤。那一道道打在身上,是怎样要命的痛苦!钱美娘似乎看见了小小的姑娘在地下的痛苦挣扎求饶……
    钱美娘苍白着脸,木然地由郑木匠扶着出了杵作间,半晌,她缓缓地摇了头,幽幽道:“钱宝贵,得偿命。”
    第二百七十章
    钱李氏一心想救济那丧尽天良的钱宝贵,可是钱娇娘决心已定,任由钱李氏如何说也不妥协。过了两日,谢章公开断案,果然判钱宝贵死刑,待秋日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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