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扑面而来。
馥橙好奇地睁眼,望着有些陌生的浴房,道:“这不是画舫。”
“何以见得?”俞寒洲问。
“画舫建筑是江南风格。”馥橙轻声道。
俞寒洲展眉一笑,在他耳边哄道:“真聪明。”
“呃……”馥橙好久没被人夸聪明了,今天就被俞寒洲连着夸了两次,面上便有些红,却矜持地抿着唇没有笑。
俞寒洲想叹他傻乎乎的,又忆起少年是如何介怀遗忘了过往学识的模样,一时敛了眉,抱着人往里走。
画舫上同样有浴池,只是馥橙平日里不喜欢丫鬟伺候沐浴,自己又行动不便,便只用浴桶。
如今看了汉白玉造就的浴池里一片热气蒸腾,他有些期待地望了一眼,又看向俞寒洲。
俞寒洲俯身将少年放于池边的卧榻上,伸手将馥橙裹着的被子拉开。
馥橙是穿着亵衣睡的,适才那般受病痛折磨,雪色的里衣早已汗湿得贴在身上,很容易就此受寒着凉。
俞寒洲并不敢多耽搁,没等他反应过来,解开被子便抱起了人,几步靠近浴池,将人缓缓放进了热水中。
那单薄的衣裳被水一泡便遮不住什么了,热气氤氲,少年纤瘦优美的身形若隐若现。
身后的男人本是有些忧虑的眸色渐深,却只体贴地扶着少年的肩背,防止他滑倒。
馥橙摸索着坐到白玉阶上,确定自己不会被水淹了之后,才舒服地转过头看着俞寒洲,道:“坐好了。”
水中热气氤氲,如云的墨发浸在水中,少年一回眸,顺手想将长发拢到身前,那翩然欲飞的蝴蝶骨便彻底遮掩不住了。
俞寒洲微眯着眸盯紧他,见馥橙毫无所觉地举起手摸索着头发,雪白的指节穿过漆黑如墨的发丝,却被纠缠着解不出来,半天也没把头发拢住,不由扬了扬眉,克制住升腾而起的欲念,抬手帮了他一把。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比馥橙要大许多,轻而易举便将浓密细软的长发悉数收拢到掌心,稍稍理顺了,再归置到身前。
馥橙摸了摸搭在肩上的长发,回眸朝俞寒洲笑了笑。
昳丽绝艳的眉眼媚态横生,端的是活色生香。
俞寒洲几乎被蛊惑了,单膝跪于池边,也不管身上劲装下摆浸了水,倾身将少年圈在臂弯间。
下一瞬,馥橙裹在身上的里衣便被扯散了衣带,往两边散开。
馥橙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里衣褪得露出半个肩背,他才后知后觉错愕地睁圆了眼,抬手便扯住了衣领,回头去瞧俞寒洲。
馥橙坐的并不靠下,腹部以上基本都裹着里衣露在水面上,这般一回头,整个人俨然像是被单膝落地的俞寒洲抱在怀里。
男人垂眸对上了他的眼,低声问:“怎么?没被人伺候过沐浴?”
不知为何,馥橙听着这话竟是颤了颤,软软地应道:“我不那样……不喜欢侍女帮我。”
他都是自己洗的,也不要春喜帮忙,更不要人看着。
俞寒洲灼热的指腹依旧停留在少年肩上,看着馥橙惊惶的模样,松了手,哄道:“本相伺候你不好吗?”
馥橙轻轻摇了下头,眼尾都红了。
俞寒洲揉了下他的下巴,俯身轻吻少年的眉心,见馥橙眼睫颤颤的,像是被吓住了,不由勾了勾唇,笑道:“小怂包。颐指气使放狠话倒是厉害……”
馥橙可怜巴巴地瞅了男人一眼。
“呃……”俞寒洲便不忍心说了,只伸手将一旁用于洗发的香膏取了过来,低声道,“且忍一忍,往下坐,给你洗了头发便走,好不好?”
“嗯。”馥橙娇娇应了一声,被俞寒洲扶着往下坐了一个玉阶,上身便完全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了。
随即,身后的大手伸了过来,撩起他的长发,握于掌心,缓缓梳着,等在水里完全浸湿了,方松了手,另外取了一只小木瓢,舀了水小心地淋湿他的头皮,最后再挖了香膏,捂热,一点一点揉进他的长发。
俞寒洲的动作其实不太熟练,可每每给他淋水清洗长发的时候,都会适时腾出手帮他挡着水流,确保耳朵和脸上不会被水弄湿。
馥橙之前自己都是乱搓一通,因为他不熟悉长发,不太会打理,常常弄得自己难受,又不愿意让春喜帮忙洗。
这是他自穿越以来,洗过的最舒适的一次头发了。
等到洗完了发,侍女也将衣物送了过来。
俞寒洲这才托着他的脸,细看他神色。
见馥橙神采奕奕,不像是会突然犯困亦或是体力不支睡着的模样,方嘱咐道:“本相就在外间。有事唤我。”
“嗯,我的袍子……就是很厚那件,拿来了吗?”馥橙问。
这个世界没有专门用来包头发的浴帽,之前刚刚穿过来的时候,馥橙每每沐浴完就只能湿着头发穿单薄的亵衣,坐回榻上了再用布巾慢慢拧干长发,往往长发还没弄干,后背的衣服便湿透了,冷得很。
他身体不好,容易受凉,因此还染了一次风寒。
后来……俞寒洲救了他之后,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竟是专程让人订做了厚厚的浴袍给他用,从那之后,哪怕长发滴水,馥橙也不至于受寒了。
他很喜欢那样软绵绵的温暖的衣服。
俞寒洲闻言,起身将不远处卧榻上的一叠衣物和好几条布巾取了过来,放在浴池旁的小几上,道:“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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