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书院里出来的人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唤自己,下意识循声而望:禾哥儿,你怎么在此处!
许禾没想到看个榜单结果看到了正主身上,他点头同费廉示意打招呼。
费廉见着人显然有些高兴,四下看了一眼屡从书院出来的同窗,见同窗频频将目光投向这头,又似在窃窃私语,他微微垂头,将许禾叫去了一边:你是来看榜的吗?
许禾实诚的点了点头:我娘
我中了!费廉打断了许禾的话,眼中神采奕奕,没有什么比自己春风得意时恰巧碰见中意之人也来关切自己更好了:正要回村给我娘报好消息。
许禾想这下他娘和二姐可就放心了,念着费廉也曾教自己写过两个字,他祝贺道:恭喜费童不対,时下是费秀才了。
费廉清隽一笑,可想着家里的安排,再见眼前之人,他笑中又生出一股苦涩。
方才我听说此次科考人数多,录用的人又比往年的少,费秀才当真文采了得,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今年不好考。侥幸中了,名次也算不得多好。
能中便是极好了。
费廉展开眉,许禾平时话少,见他多说几句,反而比任何人的吹捧都要让人觉得心中舒畅。
他疏忽想着,既自己已经是秀才,每月有月银可拿,朝廷又赏赐土地,他也有了养家的能力,一夕之间,他们费家在村里也是极好的人家了,如此作何不为自己争取一次?
同窗之中也诸多是不止正妻之人,禾哥儿朴实无华,说不准他也会答应呢:禾哥儿,倘若
半天不见回,跑这边来了!
他难以启齿的话还未说出,先行被一道粗犷又响亮的声音径直给打断了,举头,竟然是村里张牙舞爪的屠户张放远。费廉微有错愕,两人从未交集,他怎的会出现于此处?
许禾见着张放远竟然过来找自己了,不由得发问:肉这么快卖完了?
张放远看着许禾,眼睛里写着早卖完了,等你半天不回来。但是嘴硬,就是不回答,闭着嘴表示自己心里很不爽。
许禾知道这人个头比谁都高,心眼子却又比谁都小。
虽说他和费廉什么都没有,但张放远対费廉有敌意,为了不徒增是非,他伸手去拉住了张放远的大手掌,摇了摇:我问你话呢。
第27章
张放远裹着一肚子的气来,还没得发作,低头去看了一眼握在自己掌心的手,像是烈火被泼了一盆水,暴躁气顿时消了。
他脸色变得极快,明晃晃的笑容直接挂到了脸上,瞬时対费廉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可要恭喜费郎一声了,这朝中了秀才,实属难得。岳母娘交待我跟禾哥儿来替他二姐看看榜,这下可以回去报好消息了,说来往后我还得叫费秀才一声姐夫。
费廉早被许禾的动作震的僵在原处,又听张放远的话,自动忽略了前头的恭喜,逮住了姐夫二字。
他神情惶然,好一会儿才睁着直愣愣的眼道:你们
啊対,我们定亲了,费秀才院考还不知道吧,十九办事儿,到时候姐夫也来啊。
费廉感觉被张放远一声声的姐夫叫的胸口喘不过气,他看着许禾,喃喃道:你怎、你怎和他可是家中所安排?
是我上门去求的亲。张放远道。
许禾点了点头。
费廉看着许禾认同,嘴里发苦。他并不认为张放远是一个好的归宿,要他说恭祝的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男人的嗅觉敏锐,尤其是遇见情敌的时候,就好比是女子一眼能辨别女子矫揉造作一般。
张放远早看费廉瞧许禾不対劲,先前就不太爽他了,但是许禾告诉他费家看中了他二姐,既知两人不可能,他也就没再痴缠着此事讨人嫌。
今朝看这人的架势,他就觉得有意思了。
张放远玩味的看着书生:费廉,你吃惊于禾哥儿定亲,可是因中意禾哥儿?
面対此番唐突的询问,费廉手很明显的抖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辩驳,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读书人脸皮薄,率先红了脸。
然而什么意思,却也不言而喻,许禾见状嘴微张。
张放远倒是没有很生气,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娘相中了许韶春,你又相中了禾哥儿。那秀才是要违背父母之意,还是说放弃心中所想?或者说如今中秀才了,有功名在身,是我等农人屠户不可企及的士人了,想两个都要?
心事被摊开到明面上,费廉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许禾见此,并没有因费廉的中意而愉悦,反而是心中被拱起一团火来。
费家家境还不错,又只有费廉一个独生子宝贝着,费廉相貌也好,还是读书人,便是两人有过些来往,但是许禾从未有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心思来,倒是没想到対谁都客客气气的费廉会対他有心。
可这份有心并没有让他感动,有他二姐在,费家还想要两个,那他能做什么,他还没痴心妄想到以为自己能做人家的正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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