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着实是缘分一场,竟是同在此处的邻里。
骆檐放下怀里的小包子骆予星,温和同两口子说话:快请坐。
转头又对管家道:看茶。
在下张放远,携夫郎许禾拜会。两口子也做足了礼数。
不必客气,说来也是相识。
两口子这才坐下,骆予星看着张放远还有许禾有些高兴,还是像前日见着张放远时一样叫了声叔叔。
骆檐笑道:小星哥儿前日说隔壁搬来了新的住户,是给他果子的叔叔,又带着两个长的颇为相似的哥哥,说是受了相邀,想要过去做客。
犬子淘气贪玩儿,见到年纪相仿之人便想相邀。
骆檐不禁道:张小友有一对双生子?
正是。
骆檐捋了捋胡须,笑了起来:当真是好福气。星哥儿未有兄弟姊妹,独一个孩子,在宅院之中除却教他一些诗词文章,大抵上也只他一个人,难免孤寂。往后恐怕是对张小友多有叨扰。
骆老爷哪里的话,尽管让孩子一同玩乐便是。
两头说了会儿话,许禾头一次接触骆檐这等人虽有些局促,耐在骆檐甚是温和守礼,倒是也相谈甚欢。
从骆家出来,许禾长吐了口气。
张放远笑道:怎的了,跑了一上午累着了?
我是觉着骆家规矩森严,像是大家风范,瞧那四处可见的字画墨宝,定是名门。可却又未曾听人说起这号人物。许禾感慨:我这朝也算是知道了何为腹有诗书气自华。
以前他觉着读书人应当便是费廉那般,又飘忽听着风骨二字,今朝才知何为真正的读书人。
张放远道:恐怕是前阵子才搬来的,人家未曾明言,我们也不便打听。
许禾点点头,若是前去打探反而是冒犯了,不过他想着骆予星不免道:我本以为咱们家瑞锦已是聪颖早慧,方才见着小星哥儿发觉人家不仅会认些字了,竟还会书写!
耳濡目染四字是有些道理的,咱们俩都是乡野草夫,瑞锦即便聪慧那也不能从咱们这儿学到诗书内容。
许禾抿了抿唇:那咱们赶紧给孩子寻好夫子。
张放远默然,两口子便为着孩子的事情又东奔西跑起来。
率先就去了城里的书院,城中正式的书院不止一处,大小有三四个。两人前去询问,书院大抵都有年龄限制,有未足五岁者不收,也有未足七岁者不收,书院越大名气越盛者卡的越严,要求也更多。
两口子一通跑下来,不论大小书院,就是收纳孩子最小的年纪也要五岁,他们家的两个孩子年纪都达不到。
去不得书院,那能选择的就只有两种了,一则是上私塾,二则是请老师到家中授课。
若非是名门望族,高门大户,没有熟悉的人脉是请不到老师到家中授学的,能登门做专属夫子之人都不如何短缺银钱,更看重的是名望。
张家这等财势不高不低居于中间者,家里宗族几代又没有仕途之人,想请老师到家中授课几乎是不可能。
几番筛选也就只有上私塾了。
幸而是隔壁严家得知他们家要给孩子找先生求学,有过一些求学经验的严家同他们举荐了开私塾的孟夫子,曾经中过举人,满腹经纶,才学斐然,又专门招收幼童进行开蒙,在周遭也有名望,许多商户人家都把孩子送去开蒙。
而且最合时宜的是孟夫子就在青山巷,私塾也在这头。
得知这么个消息,张放远跟许禾如获至宝,连忙就带了丰厚礼品上门前去打听。
孩子如今几岁了?
年春已足三岁。
听闻是想前来求学的,孟夫子倒是亲自接见了两口子,上了两盏子茶水,在厅中询问孩子的讯息。
张放远一句未曾问夫子的情况,倒是被夫子劈头盖脸的问了好一通,不过为着孩子能有个好先生,他也只得毕恭毕敬的一一回答。
三岁在我们私塾里不算年纪大,但决计也不是很小的年纪了,是当送孩子来开蒙,若是再耽搁可就误了孩子。
夫子面无过多神色,似是十分公事公办:而今识得了多少字,又会写多少字了?可有何优势长处,能否通篇背诵文章?
许禾自以为瑞锦已算不错,小小年纪已经会数数,但今下在夫子的一通询问下来,竟是一个能拿出手的优点都没有,他不禁蹙起眉头,半晌后才中规中矩道:孩子未有多少过人之处,独记忆力还成。
幼子如白纸,记东西都快。夫子却并不给人任何颜面和台阶下一般:如此说来是字也不识,更不会书写了?
说着夫子咂摸了一下嘴:后进了。可知我私塾中的学生,比之还小的都会读文章写字了,且还是送来之前便有所建树,若是要收下你们家的两个孩子,教导起来恐怕还得费许多的功夫。
孩子这般受到贬低,张放远跟许禾心里都不是滋味。
那不知如何才可拜入孟夫子的学堂?
夫子未曾直接答话,而是微微往椅子上闲靠了过去,端起茶杯派头十足,抬手同身旁伺候的管家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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