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棋微眯了眯眼睛,忽而转身便要走。
行至门口,张放远开口:回来,今日我找你是为了解决晓茂的事情,可不是那起子棒打鸳鸯的人。
庄棋能屈能伸,又面无表情的坐了回去。
当初小娥出嫁的时候,我四伯便托我留意,让我给他择选个上门女婿,他的意思是一早就已经决定了的。
我知道,上不上门我并不介意。
张放远道:你不介意你娘却是介意,闹的天翻地覆,又还带着个小表妹痴缠。
我不会娶表妹,而今已同我娘说了分家。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张放远眉心微动,他要的就是庄棋的一个态度,又不免试探:你也不怕你宗族里的叔伯骂你不孝。
母慈子才孝,她擅作主张不顾我意愿,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张放远看着冷脸的庄棋,还真是够倔的。
得了,你既如此说,我也不多质疑,自小是知道你什么脾气的,也不是个会说花言巧语的人。张放远道:我爹娘走了以后,四伯待我跟亲生儿子一样,如今晓茂的事情我定然要格外留心。
上门女婿说出去不好听,大男人入赘到别人家里外人多少都是要说嘴两句,又还有可人疼的侄女儿,你娘不同意也是常理。但你跟晓茂情真意切,我也有夫郎,能知个中感受,我今日前来就是来跟你说一个解决的法子。
张放远徐徐道:你跟晓茂成亲以后就搬去城里住,算做张家上门女婿但不同岳父岳母住在一起,如此也就免了许多人的口舌,但也不同你爹娘住一道,以免晓茂过去受到苛责,还得和你那小表妹拉扯。
只要晓茂愿意,那可以。庄棋答应的很爽快:只不过我是个猎户,经营多在村野山林,搬去城里许是苦了晓茂。
我既是叫你们去城里,自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堂弟过苦日子,定会同你们安排好经营。
张放远道:我记得你颇有些手脚功夫,先时还想过去参加武举,只是当年因你哥娶亲家中困顿,为了日子过得去才放弃了这条路子。凭着拳脚,可在城中经营武馆,训练了人以供城中大户做看家护院一系。
开馆的钱由我来出,你只管经营训人,届时上了正轨,盈利的钱我抽取三成,其余你和晓茂自行处理,如何?
庄棋眉心一动,若不是傻子尚且都能算出其中的好处,有人出资营生,且又能一跃从乡野到城中,许多人家一辈子都没有的机会,如此就摆在面前,谁人又能不心动。
好!
张放远眸光微厉,他压低了声音:我要三日之内一个准确答复,庄娘子主动上门求亲。
庄棋没有答话,只是端起酒杯和张放远碰了一下。
这事儿能成吗,庄棋心里惦记着晓茂自是无有不应的,就只怕庄娘子难缠。
许禾还是张放远回来的时候才听说了他今日回乡里办的事,不禁感慨自己丈夫的脑子好使。
城中壮力多的地方无非就是码头和武馆,精壮的汉子都喜欢靠双手吃饭,许多身强体壮的人喜好投身到武馆里学点手脚功夫,到时候便可受人雇佣赚钱佣金。
先前他们家里就请过几回武馆里的人,根据身手价格不同,可即便是最廉价的一天也得几十文钱,虽说都是卖力气挣钱,可相比于在码头上搬搬扛扛,随意受人责骂,在武馆里做事可就更为的轻松和体面了。
为此只有壮力去不了的武馆,没有武馆招不到人的情况。
若是他们家手底下有个武馆,那便不愁没有看家护院的人了,一日换上一波也不成问题。届时周围邻里知道这户人家有武馆,自也会忌惮。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家中没有壮丁受人看轻欺压,又能解决掉四伯家里的麻烦,外在也能有所盈利,可谓是一举三得。
正因为知道其中的利处,许禾不免就担心庄家还起幺蛾子。
张放远笑道:我的傻小哥儿,这事儿于庄家来说已然是天上掉馅饼儿的事儿了,庄家一农户人家,又无经营之道,便是一辈子都经营不出来城里的一家武馆,即便是庄娘子一个农妇愚钝还是不想答应,可庄家的宗族兄弟都是傻子不成,还瞧不出这好处来?
许禾想了想,觉得也是,若换做以前,自家有这样的好事定然也不会放过,但忧虑之处无非是在于自己本身没有本事去接下这生意,可庄棋自己有本事,这全然就是指着他的长处去的。
既是这样,他便安然的等着庄家给结果。
倒不出张放远所料,庄家果然应了亲事,且还未曾等到三日到期,第二日庄家就请了村里最好的媒婆上门求亲去,庄娘子一改先前的嘴脸,甚是和蔼可亲,对张世诚两口子客客气气的。
两厢定下了亲事,便就等着下聘了。
张放远跟许禾是在次日黄昏得到消息的,张世诚在家里忙过了送走庄家的人后便立即上了城里告诉两口子消息。
听说原是那庄娘子听到此番好处还有些迟疑,那表侄女儿又哭又闹的,娘家那头来人过来劝说,生怕庄家要攀高枝儿,庄棋把人撵了出去,庄家的叔伯也见势上前劝庄娘子,好说歹说总算是说通透了,庄娘子娘家那头的人和婆家这头的人差点打了一架。庄娘子倒是看清了那表亲贤良温和下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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