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月华皇城了如指掌,要实施的计划,借用的都是自己这个帝王的亲信。
他掌控的东西令人忌惮,他的所作所为又让人生不出丁点儿疑心。
他让左麒回离洛取药引,光明正大且字字言明。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不恋权势,那便是隐藏的太深。
可是他二人一母同胞,作为帝王,庆元帝更愿意相信前一种,也一直更信前一种。
沉思了一会儿,他问:太子如何说?
喜乔应道:太子殿下一言未发,割了自己的血。
庆元帝沉吟片刻,又再落笔:随他们去吧。
是,陛下,还有一事。
说。
关在大理寺的那位,产期未至便发作了蛊毒,临死前诞下一位女婴,大理寺卿不知道如何处置,早前派了人来询问。
如今关在大理寺的,正是冒用安和公主的身份卧底在二皇子身边的刺客。
庆元帝道:命人送去二皇子府。
是。
喜乔领命,正要离去,案桌后的人突然起身:慢着。
拟旨,其母虽罪不可赦,可念幼婴无辜,且为皇室长孙,赐封云阳郡主,他日及笄,可另立府邸。
喜乔慌忙垂首,恭声应是。
待御书房的殿门重新关上,庆元帝才重新坐了回去,神色晦暗不明,提笔欲书,最终抵不过心烦意乱,又放下了御笔。
另一边,达成目的的左小神医从太子殿出来,折身准备直接出宫。
小公子,方向错了。
左麒迈出的一大步突然顿住,回头看了看,极为缓慢的把腿收了回来,那那这条路是去哪儿?
凌云道:后宫。
那你还不带路?
是。
两人折了个方向出宫,左麒跟在他身后,提着刚刚拿到的药引,想到那新任的太子放血放的干脆,倒似是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只是他素来不愿想那些人心的弯弯绕绕,东西拿到手就行,至于怎么拿到的,转瞬就忘了。
他双手收在背后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一时兴起放慢了脚步,故意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凌云一顿,果然放慢了脚步。
左麒又道:怎么这么慢?腿比我长还没我走得快。
他纯属故意刁难,凌云一时为难:小公子
还是我走前面吧。说着他傲娇的哼了一声,快步上前了,走出宫门的时候,脚下的步子都像是欢快了很多。
凌云一脸苦恼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怕他又走丢了,只能快步又跟了上去。
两人在颐都城内并未停留多久,回王府炼制好了解药,便离开颐都开始赶往月华国都。
却说他们赶往溧阳期间,北疆边境,两国大军成功会盟,月华与离洛,两军驻扎之地相距不过五十里,可他们会盟成功,便也意味着北疆大军不再分散。
近日的战场,北疆暗招层出不穷,让两国联军吃尽了苦头。
素闻北疆蛮人莽撞却忠厚,今日一见,蛮子就是蛮子,战场上竟然放冷箭,简直妄为军人!
不止如此,他们还在箭尖上荼毒,中箭的将士就没有一个坚持到回来的!
还得多亏翊王殿下战前准备的铁扣,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此言一出,正在商议的将士们同时沉默了。
苍翊给他们的铁扣其实就是一种护具,只能护住脖子及四肢关节,原本将士们都不愿戴这些东西,边境寒冷,铁扣更是冷的刺骨,且铁扣沉重,战场上简直就是负担,可近几日在战场上,多亏了这些铁扣,他们才能在北疆的冷箭和暗杀中避开致命伤,艰难的活下来。
想到此刻正躺在伤兵营里的兄弟,他们感到庆幸,同时也是一阵后怕。
伤兵营里,除军中常见的几名军医之外,有一道白影,穿梭在伤兵中间,他不曾说话,手中动作却一刻不停,处理伤口,包扎,去毒,军医感到棘手的伤在他手里却仿佛不值一提。
因他到营帐身份并未知会全军,军中将士多以为他是翊王殿下的男宠,因他容貌出众又常常与翊王宿在一处,将士们虽然不说,骨子里却是看不上他的,此时感受着自己的痛苦在这位白衣公子手里渐渐淡化,所有人对他的看法瞬间改观,甚至开始崇敬这人。
看这人穿着讲究,必是平日里享乐惯了的人,可他在这血腥气沉重且空气沉闷的伤兵里,却能面不改色的替将士们治疗,这是任何一个贵人都很难办到的。
其中一人伤在小腿,刚刚包扎好,见那位白衣公子立即开始医治他身边的人,视线不由得便追随过去,还未来得及好好欣赏,眼前一片玄色,一身华服的男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翊翊王殿下?
苍翊微沉着脸,看了看他的小腿,问:伤口如何?
那名将士迅速挺直了脊背:谢殿下关心,只是小伤,不碍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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