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心中欢喜,自己的陪房丫鬟被人看重,带着爹娘一道来求亲,那才是给她掌足了面子,体体面面的。
这不,王元儿已经和崔源说起,到时候要给秋棠添什么做添妆了。
崔源便笑话她,这十划还没一撇呢,就已经想着添妆了,外人知道,怕是会说她急不可耐呢!
王元儿大怒,但想想还真是这样,没得说女方不矜持,便也不提。
除夕的重点都在晚上,吃团圆饭,守年夜。
整个府衙就只有崔源和王元儿两个主子,合上这没出生的,就是三个,可也做了一桌可观的团圆饭,两人高高兴兴的吃了,兴起时,王元儿还非要闹着呷了一口果子酒。
年夜也是两人一道守了,这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二个年,但自己做主是第一个年,所以两人坐在一块边说话边守夜,时间倒也过得快,转眼就是听到新年的大爆竹响起。
景盛五年,新的一年又到了。
王元儿在爆竹的炸响声沉沉的睡去。
似是睡了许久,又似是刚阖上眼,王元儿就发出嗯的一声呻吟。
崔源也才阖眼不久,听到这一声立即就醒了,因为王元儿的产期到了,所以屋里都是燃着灯的,以备突然发作,手忙脚乱还点不着灯。
所以,崔源就看到了王元儿脸容扭曲,胖乎乎的脸看着狰狞。
夜里抽筋,是常有的事,崔源只当她腿又抽筋了,轻声唤醒了她。
“是腿抽筋了么?”他一边问,一边往被子下她的腿摸去。
“疼,好疼。”王元儿摇头,忽而脸色大变。
“我按按……”崔源摸了过去,突然也是停住了手,瞪大眼看着她:“这,这……”
她尿床了!
王元儿脸红耳赤,看他完全傻了还没反应过来,便推了推他:“快去叫人来。”
“啊?叫人?”崔源傻傻的,道:“尿床了,这不好叫吧,让下人看见,你的面子往哪搁?”
王元儿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什么尿床,我破水了,要生了,哎哟……好疼!”
这厮气死她了,咋以为她尿床了呢!
破水了,要生了!
短短的六个字,让崔源傻在当场,再看到王元儿叫痛,才反应过来,颤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陆续响起,第一个进来的是郑嬷嬷,看崔源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不由叫:“二爷?”
“快,快,奶奶要生了!”崔源见了她,犹如见到了救星,一把抓住她的手道。
“二爷先让让,让老奴先给奶奶看看!”郑嬷嬷听了,淡定的上前。
而此时,徐嬷嬷也走了过来,笑道:“二爷,这边要作产房,您还是在外等候好消息吧!”
崔源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衣,却丝毫不觉得冷,对徐嬷嬷的话也是恍若未闻,一双眼只紧紧的瞪着躺在床上的王元儿。
她咋出了这么多汗,是因为疼吗?
听到她不住抽气和叫痛,崔源只觉得身上各处也痛了起来。
“哎哟,我的爷,您快出去吧,奶奶有我们就成。”马稳婆进来看到崔源还站在这,不由惊呼。
“爷,先在隔壁厢房候着吧!”秋棠手里搭了一件大氅走过来,看到他一脸失魂落魄的,不由笑着劝,又将那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她痛成这般,该是没事的吧?”崔源被她推搡着往外走,一边问。
秋棠在心里翻着白眼,嘴上道:“女人产子,都这样的。”
崔源登时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将这位脑袋当机的爷推进了厢房,秋棠又拨了一个小丫头去伺候,自己则是匆匆的去了产房。
一时间,刚刚安静下来的府衙又灯火通明,大动起来。
烧水的烧水,送草木灰的送草木灰,熬参汤熬汤,人人都有活儿在手,却半点不见手忙脚乱。
崔源先是在厢房坐着,又换了一身衣裳,听到产房里的王元儿的叫痛声,忍不住,还是走到了产房外,来回踱步。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大冷的天,崔源就站在门外,可他半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是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已经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没生下来!
眼看参汤都送进去了,他的心都揪了起来,若不是有两个婆子在门口跟门神似的守着,他早就冲进去了。
这样的煎熬并没持续多久,天大亮的时候,王元儿产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有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听到那洪亮的啼哭声时,崔源差点没跳了起来,踉跄着就要往房内冲去。
“二爷新年大喜,二奶奶给您生了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儿子,母子平安。”郑嬷嬷亲自出来报喜,又道:“奶奶和孩子正在清理,这天实在冷,老奴就不把小公子抱出来了,等收拾好了,二爷就可进去看小公子了。”
儿子,他有儿子了!
崔源大喜,大手一挥:“赏,阖府每人赏一两银子,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赏五两。”
郑嬷嬷闻言笑眯了眼,屈膝行礼:“谢二爷赏,恭喜二爷新年大吉,喜获麟儿。”
崔源笑得合不拢嘴。
又等了半刻,崔源才被恩准进了房,那血腥气还没散去,如今又是天冷,更不敢开一丝的窗透气。
崔庄倒也不介意,径直走到床前,王元儿脸色苍白,正侧着脸看着身边的襁褓,秋棠在一边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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