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儿也机灵了起来,“那要九姐姐手把手教我,我学会了好叫姐姐轻松些,好不好?”
楚姜看她卖乖哭笑不得,自也顺着她话说了。又过一炷香时辰,楚衿正给姐姐说着昨夜她在曲栏上照灯看水的趣处,便听一声朗笑,“衿娘给姐姐说些什么呢?”
听到这声音姐妹二人俱是惊喜,匆匆提了步子向楚崧去,“父亲。”
楚崧站在廊上见到两个女儿过来,拉着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还住得惯?”
“住得惯的。”楚姜眼中满是孺慕,又心疼道:“父亲可比在长安时要清瘦了。”
楚衿也拉着父亲衣袖猛啄了几下脑袋,“是清瘦了些,父亲未曾好好用膳食么?”
楚崧听到女儿的关切大笑一声,“无妨无妨,南地山水还不养我,过些时日便好了。”
楚姜目光又探向他身后亭中,见有一位并不相识的秀丽女子恭敬候着,观其衣饰猜测她便是顾五娘的婢女,遂收敛脸上情绪,扶着父亲步入那亭中去,一面问道:“方才过来见仆役们忙碌,明璋也不识得面孔,遂问了一句,才知道是顾娘子知道我跟衿娘抵了金陵,遣人送了礼来,正好凑巧了,女儿跟衿娘也有礼要赠于顾娘子,父亲可否指个人替女儿送去?”
知女莫若父,楚崧一看她神情便知她想些什么,坐下后便指着那侍女道:“这是五娘身边的青骊。”
那侍女闻声便恭顺送了目光过来,见了楚姜心中不免惊叹,观她面色莹润如珠玉,笑时双眼似秋水潋滟,静时又胜婵娟照云,唇齿尤为动人,朱色皓素各承光艳。
她又心道昨日渡口时未曾看清,今日一见方知霞姝如何,便不敢再想了,上前一步拜见道:“婢子见过九娘、十四娘。”
拜见之后她又笑道:“女郎知晓九娘与十四娘到了金陵,心中实在欢喜,若非婚期在即,定是要邀去家中玩耍的,便只备了些薄礼,九娘跟十四娘若是用得好,往后婢子便时常送来。”
“你替我多谢五娘,若非时机不当,我跟衿娘定也要先去拜见她的。”
楚衿也装作小大人模样,顺着姐姐的话道:“正是这般,有劳青骊了。”
青骊笑意盈盈,“九娘与十四娘言重,往后便是一家人了,我家女郎素来便怨我们几个婢子眼力不够,往往为她找身衣裳挑个钗子都不合她眼,适时婢子还愁这天下该如何去合寻她的衣饰,如今见了九娘才知晓不过是奴等凡人不具仙眼,九娘这衣裳与钗子各看各有美处,配了一身却更似仙子了,若是女郎往后与您谈论这些胭脂之事,不知她要如何欢喜呢。”
楚姜面露羞意,“我也盼着能与五娘说话呢,今日劳累你走一趟了。”
“都是奴分内之事。”她便又拜向楚崧,“婢子便不扰太傅与娘子们团聚了,女郎还等着婢子回去伺候呢!”
楚崧和颜悦色地招了招手,“代我向五娘问好。”
楚姜遂道:“还请青骊稍候,我自长安带了些小玩意给五娘,待我这婢女去取来,随你一并回去,也叫她代我跟衿娘向五娘问安。”
青骊自然应下,她便叫采采上前来吩咐了几句,青骊倒也识趣,“婢子便随这位妹妹一道去了,也不劳她再回来一场。”
楚姜正欲开口留她,抬眼看她笑意真挚,便笑道:“也罢,想必五娘子正等着你回去的,不该叫她久等。”
楚崧一直微笑听着女儿应酬,等青骊告别有叫了茂川送她,等不见了她人影,楚衿才抚抚胸口道:“这婢子好厉害的口才。”
“这就好口才了?”楚崧自见了女儿们便不曾减过笑意,听她这话又觉她世面见得少,笑叹:“你是不曾见了士人们争论,那才是好口才,而今这婢子不过奉承几句,你便奇了,可见还是书读得不够,我不在长安时可是懈怠了功课?”
“不曾不曾。”她急忙拉着姐姐,“九姐姐能为我作证,衿娘日日都读书的,就是上了船,也时常读诗给姐姐听。”
“哦?当真?”
楚姜笑着点头,“虽不情愿,总是在读的。”
她总有说辞在,“是情愿的,说不情愿是哄九姐姐高兴的。”
楚崧眼中这才流露几分赞同神色,抚须道:“知晓体恤你姐姐,还是孺子可教。”他又看向楚姜,视她面色问道:“今早问诊时疾医可有说汤药是否要换方子?金陵水气重,药方许是要改的。”
“今早还未曾改过,疾医说且过三两日,适时再改。”
楚崧点头,又亲自为她把脉,“脉象倒也如常,为父南下之后才知此地有一神医,本欲请他去长安的,不过总归是神医,有些怪性子才寻常,至今尚未见着他踪迹,只是听见其隐居之地稍有些动静,说是不愿诊治世家望族,等婚宴过后,我亲自去请他,你这弱症绵延,总是受苦,我也心焦,想那神医古怪至此,必是有几分本事的。”
楚姜看他神色中满是希冀,恐最后那神医还是让他失望,便道:“若是得好总是幸事,若是不愈也无碍的,不过夜里咳两声,平日避避冷风罢了。”说着她便岔开话,“兄长们呢?”
楚崧心中自是无比紧张,这个女儿是他百般呵护着长大的,若是那神医是假,之后的事情哪里又只是咳几声?却观她如此懂事,也不再多提,说起儿子与侄儿的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