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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舜卿都不等众人议论就高声道:“自是该由八弟来做。”
    虞巽卿不料他竟毫不念权,正在他怔愣之际,几位族老也赞同道:“八郎行事稳重,如今在会稽,也打出了好官声。”
    虞舜卿补充道:“我方才已命人快马加急去会稽了,八弟今夜或将能够赶来。”
    虞八夫人便谦和笑了笑,“只要是嫡脉一支,谁人都能做,五伯曾随大伯行军作战,尽得其真传,三伯年纪长,论嫡长,他也能做,未必只有八郎一人。如今选族长,该选贤能,不该以官身来定,族老们定当要好好商议才是,若不然,回去会稽,叫乡人们也共谋才好。”
    她这谦和令几位族老都有些刮目相看,只因八夫人从前仗着公主身份性情跋扈,齐亡后也不见她收敛多少,从不见她是个体贴之人,今日却说出这样深明大义的话,不由都偏向了虞八郎。
    虞舜卿本以为他们会因此争执,不想竟如此平和,难以置信地看向虞舜卿,“五弟,不对,你不该如此的,你从无主见,若没有人致使你,你不会如此,是谁?”
    虞舜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抬眼却失望至极,“二哥,难道我这一生,便不能为自己做一回主吗?我便不能,因为长兄,自决一次?”
    他语气逼人地走近,在路过虞大夫人时被他拉住了,“五叔,你容我再问问。”
    她哀切地擦着泪,拿着那纸信走向虞巽卿,众人以为她仍要质问,不妨她在走近时突然从一侧护院身上抽出刀剑,一把向虞巽卿刺了过去。
    神武大将军之妻,怎会是怯懦的无能妇人。
    大郎教她舞剑时,念唱起于心、达于剑,一招一式,去仇敌也!
    “大嫂不可!”
    “大伯母!”
    众人呼喊声起,大夫人却似她手中的剑一般凌厉,半点未肯收势,那剑,直直朝虞巽卿的胸口而去。
    红白一瞬,白刃刺破的,不是虞巽卿的胸口。
    虞巽卿倒在地上,举目见到血从虞七郎的胸口涌出,睖睁半晌,张嘴哑声喊不出半个字来。
    虞七郎尚存了一息之气,抬眼看他,“父……”
    众人齐涌上去,有的抱住了虞大夫人,有的抱起了虞七郎要去求医,有的要上前扶起他。
    虞巽卿却没能等到虞七郎一声完整的称呼。
    眼泪自他眼中夺目而出,他甩开众人的搀扶,跌跌跄跄从虞舜卿怀中把虞七郎抢来,带着尸体一起跌落在地上,“七……郎,七郎,我儿。”
    他悲怆的哭喊没有得到回应,虞七郎双目圆睁,胸口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像是活水,红的江流。
    “我儿!”
    只有虞七郎胸口的涌动,与他无声地对谈。
    众族人红了眼,未有人上前打搅。
    大夫人被妯娌们抱着,神情无悲无喜,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哀伤无助的虞巽卿,无声地笑了笑,这样好,这样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九夫人已经哭泣到累倒在虞九郎的尸体上,族人们各自坐在了胡床上微养着神,待着虞巽卿清醒来。
    虞巽卿还在怔怔地抱着儿子,望着那四方的黑天。
    不知是谁摔了茶杯,骤然惊了他,他立刻捂住了虞七郎的耳朵,“七郎别怕,不是打雷,不是打雷。”
    看得众人心酸,虞舜卿轻叹了声,“二嫂去得早,都是二哥一手养大的七郎,怎么就……”
    他话未完,忽有一人从院外急忙跑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八……八郎堕马了。”
    众人惊骇,几位族老由人搀扶着起身,急切问道:“人呢?伤得如何?”
    “伤得重,且来不及回府了,就近找了家医馆安置着。”
    虞八夫人一听就慌了神,忙疾奔出去。
    虞舜卿眼神一闪,也匆忙跟着出去,却被几位族老叫住。
    “五郎,八郎情形恐怕不好。”
    虞舜卿当即也神色凝重起来,“侄儿明白,我这便去府衙将三哥……”
    族老打断他,“五郎,事重,三郎莽撞,你须在这里守着。”
    未离开的族人们一见,都知道了这是何意,倒也没有谁多说什么。
    虞舜卿面色为难,想了想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等到更人又唱过一更,他便叫众人先散了,将九夫人好生安抚了,答应她虞巽卿若不给那庄园了,他从自己名下出,如此她才是肯叫众人来收敛虞九郎的尸骸了。
    未几,这庭中除了几个值守的仆人,只剩他与虞巽卿父子了。
    “二哥,叫人将七郎先安置了吧!”
    虞巽卿被他扶着肩,侧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五郎,我的五弟,我就七郎一个儿子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虞舜卿被他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又不知他的称呼怎如此怪异,强装镇定道:“二哥,节哀顺变,你正值壮年,将来必能再有子嗣。”
    虞巽卿却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五郎,你心虚了,八弟堕马,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是不是?”
    未等他回答,他便毫不在意地转了头,“我知道一定是你,你担不起虞氏的,他们个个都被养得自私又窝囊,没有一个人是助力,你不是我,也不是长兄,你担不起的。”
    他心底的不服气被激起来,“二哥怎知我不能?都是嫡支一脉,一脉相承的血与骨,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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