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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儒的妻女一听,暗中交接了一个眼神,被皇后看见了。
    她便敛眉一笑,对柳夫人笑道:“本宫口中那元娘,正是写这游记的,可怜她寒暑里不顾,一时攀悬崖一时走峭壁的,只为了几篇文章,她与她那夫婿,都是本宫与陛下看着长大的,两人说来性情都有些顽劣,可是伪造大儒文墨这样的荒唐事,本宫倒是敢笃定,他二人绝不会做。”
    柳大儒一听,便也笑道:“有娘娘此话,小民自也放心,实在不需劳动内官去请人了。”
    天子拍手笑道:“然而有此一本,必定有人冒犯先生,便是不想着为那两个孩子正名,朕念着与先生的情谊,也要严查。”
    这情谊,说得自然就是亲家这层身份了。
    果见天子下一刻便叫过坐在一旁的刘呈,“太子,此事着你彻查,务必找出是谁冒犯了柳先生。”
    却道御苑中,楚姜是知道柳大儒一家今日进宫,便前几日就住进了广阳宫去,楚赢却是被刘钿请来。
    皆因刘钿不愿与楚姜说话,皇后每每令二人相处,她都要叫上楚赢。
    此时楚赢与刘钿在一旁放风筝,楚姜便坐在一边遥遥看着。
    忽然一个小宫娥进来对楚赢说了些什么,她便将纸鸢放到楚姜手上,匆匆离开了。
    刘钿见楚姜过来,脸色的笑瞬间便凝了下来,想要扔下纸鸢离开。
    她路过楚姜时,楚姜叹了一声,“殿下,人是为自己活的,您是公主,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可是您不该,让娘娘因您心生愧疚。”
    刘钿脚步一顿,看她说得事不关己,对她的怨气瞬间涌了出来,“楚明璋,我最厌恶你这副表情,好似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死的不是你的兄长,不是你的母亲,你当然能高高挂起。不,我忘了,你连杨七的死都能不在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冷血无情的,杨七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让他去死了,你连一声情都不为他求。”
    她话里带了鼻音,楚姜一怔,放下风筝看向她,不明白她眼中的泪是为谁而流。
    刘钿下一刻便收起泪,对她狠狠道:“我知道陈询为我二哥做过幕僚,楚明璋,或许哪一日,我就会在父皇面前说出来,他敢玩弄皇子,隐瞒天子,这样的罪名,便是你父亲也不能为他脱罪。”
    “殿下或许不知,我曾见到梁王。”楚姜朝她走近一步,“他说他不曾说出陈询来,是想请我在必要时,护住您,我那时候,当他是个好兄长。”
    刘钿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
    “不,即便您说出来,如今也没有人能够作证了。”
    刘钿便笑得十分讽刺,“你看,你就是这般冷血,我说一句,你便已经想好了无数对策,你在知道杨七死的时候,想的是你那可怜的表兄,还是怕他会连累到你楚氏?”
    杨郗未死,起码此时未死。楚姜便反问道:“殿下呢?梁王死讯传来那一刻,您是恨东宫与皇后,还是懊悔没能劝住梁王与谢娘娘。”
    刘钿一愣,恨太子与母后?不,她绝不会的。
    楚姜从她凄惶的脸上看出她的情绪,放下纸鸢朝她更近了一步,“殿下,我会应诺,保您安乐无虞,也不只是应梁王的诺,还因为五陵道上,你我与表兄、八郎,一并追过的云与风。”
    刘钿凄楚地看着她,摇头道:“五陵道上,再不会有七郎了,楚明璋,你只是在欺骗你自己,若没了楚氏,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我是帝姬,我用不着你来护。”
    “我不是在欺骗自己,我只是在向前看。或许您不需要我护,你是公主,本就该安乐一生,便当我只是为了良心,为了应梁王的诺,仅此罢了。”
    她说完便要走,刘钿顿时迷茫起来,想要叫住她,却不知叫住她后还能说些什么,奚落、冷嘲、针锋相对,这些似孩童般无赖又无聊的对话,早在那夜的宫乱中,一并消散了去。
    她怔怔地看向她的背影,她在向前走。
    一瞬间,她莫名感到无助,被宫人搀扶着去到亭子里,她问向贴身的宫婢,“她说我让娘娘,因我而愧疚,是真的吗?”
    婢女不敢说话,她却已然明了。
    伏在栏杆上静默了许久,她看向一丛芭蕉,枝叶已被秋意凋折,衰败得紧。
    曾在那芭蕉后面,杨郗与她争执,左八郎要她解释,楚姜在油嘴滑舌地狡辩。
    可人要往前看的。
    她想起来楚姜这一句,站起身来,将纸鸢收好了。
    婢女问:“殿下可是不玩了?”
    “不玩了,回广阳宫搬东西,回浮光阁住。”
    婢女看她忽然有了意志,喜不自胜,急忙应了下来。
    柳大儒的名头被冒用一事,第二日上午便被查得清清楚楚。
    刘呈得知印书的竟是太学博士,一时气得忘了下令。
    回禀的亲卫又说道:“这游记已经卖出了七百多册。”
    在他无言之际,殿中几位幕僚都笑谑了起来,对于马博士的行径或是叹贪念,或是叹无信。
    然而议论过后,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事大可利用起来。
    “殿下,如今太学不同以往,其中学子将来都将成为朝廷栋梁,太学博士中沽名钓誉者甚众……”
    “若是借此事整顿一番,安插些殿下的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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