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丝毫没有一点要停歇的意思。
晚上,周颖两口子来敲门了。
一进门,周颖就抱歉的说:“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们。”
沈家人对这两口子的印象很好, 程茹立刻让出位置让他们进来, 还抱怨:“周颖,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总这么客气?
以前咱们就住门对门, 现在还是门对门, 这是多大的缘分?
以后别总搞得跟不熟一样,经常来走动走动。我听淙淙说,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走动挺勤的?怎么阿姨一来,你连门都不上了?”
这一番连抱怨带唠叨的话里充满了亲昵感,让周颖之前的那点小尴尬顿时减轻了不少。
她连忙答:“没有,阿姨, 不是不上门, 主要是家里忙,我们不好来添乱。”
沈淙知道, 人家二人不上门是因为心里明白。
自己家这一屋子的人, 光坐着不动都嫌挤,再有外人进进出出的, 谁都不方便。
可这话,又让周颖怎么解释?
她连忙走过去问道:“周颖,你这会儿过来是有事吧?”
她这一打岔, 程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人家到现在连正题都没来及说。
她赶紧指了指沈溪腾出来的位置说:“你们坐, 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不用了阿姨, 我们不渴, 你别忙活。就几句话,说完我们就走,小宇自己在家呢!”周颖赶紧说道。
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刘晓峰终于开了口。
他说:“小沈,咱是不是得想办法联系一下时宸和灿灿啊?他们好多天没回来了。
这雨一直不停,俩孩子在外面不着家,这也不是事儿啊?”
虽然他们和时宸兄妹只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可这么久相处下来,自然也是有感情的。
特别是灿灿,在没出现异能之前,时宸不在家的时候一直是周颖和刘晓峰照看,对于这个孩子,两个人都当自己孩子一样喜欢。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政府工作,可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有成灾的趋势,两口子还是有点坐不住了。
“我们也在想这件事儿,看看今天晚上隔壁有没有人回来吧,要是有人回来,咱过去问问现在外面的情况。
要是能问出俩孩子在哪儿就好了,哪怕咱去接呢,好歹也知道地方。”沈淙说。
刘晓峰叹了口气:“他们不一定会回来。刚才我出去看了,外面路上都已经没人了,但是还时不时的有军车开过去,看那样子都是往北城立交去的。也不知道时不时城外发水了?”
“发水不至于,昨天我和我爸回城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河水都还浅的很,就这一天一晚上,水涨不了那么快。”
“那是去加高堤坝?”
“有可能。”
快三年没下雨了,之前还有那么一场大地震。
以前的堤坝有没有损毁,还能坚持多久这个谁也不好说。
但如果战士们都去抗洪了,那今天晚上想要问出时宸兄妹俩的去向可就难了。
“今天晚上咱都先等等,看看什么情况。咱市里的军人不多,要是真有大麻烦,政府肯定得让市民一起参与救灾。
要是不通知就说明问题不大,这样的话明早我去一趟团部,去找人问问。”
“需要帮忙一定说话,我跟着去一趟也行。”刘晓峰赶紧说。
沈淙点了点头,送二人出去。
“我回来的时候也在城外看到好多兵,不太像是要去修堤坝。
他们都在北城立交附近,离潜江还远呢。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那儿集合,然后分批转移城外聚集点的人。
北城地势低,要是真发水那里肯定最早被淹。那边应该得有四五个聚集点吧,听说大的聚集点里有几千人。”
“那得好几万人啊!下这么大雨搬家真的是遭罪,而且能转移到哪儿呢?”沈建义有点发愁的感叹。
“体育馆,新建的图书馆,没倒的商超……哪儿地势高安排到哪儿吧。”沈淙接了一句。
全家人都在议论这些人下着大雨转移得多遭罪,议论市里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承接这么多人。
那些大的场馆,很多都在地震的时候被震塌了,留下来的也是长久没对外开放的。
那里面什么样真不好说,但配套设施肯定是不好用的。
沈淙有一搭没一搭的参与着家里的对话,心思却已经跑远了。
政府已经开始做人员转移的工作了,那是不是说明堤坝快要保不住了?
又或者——准备泄洪?
水位已经上涨到这种程度了吗?
北宁说起来是北方城市,可它的地理位置很好,全国第二大河流潜江就从城外不远处流过。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快三年不下雨,市郊的小河们也没有完全断流,市里的水车也一直没有停止供应的原因。
大旱的时候,潜江的水能救人命,可大雨之后,这水能要人命说起来也实属正常。
特别是地震后那堤坝,不知道会不会都震成筛子了?
因为心里都存着事儿,这天晚上一家人都没有睡好,以至于当早上楼下忽然传来哨子声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立刻醒了过来。
因为卧室的窗口看不到楼下,全家人又一次挤到了一楼的阳台,然后就看到雨雾里楼下亮起了一个应急灯,灯下站着好几个穿着雨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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