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来就撞上举着摄像机的节目组一行人,也不急,也不恼,而是眼睛一亮向节目组求援:刚想找你们,想办法给我搞点素描纸吧?之前带的用完了。
求助得理所当然,且全然不将节目组放在眼里。
节目组:......
好在对方的请求并非什么过分要求,也与旅途无关,节目组大方地满足了对方,大晚上地去给他找画纸。
拿到画质的陶秋然就将节目组一行人抛到脑后,兴冲冲回房:好嘞!正好我今天有灵感,不是我说,棠华和遇淮,嘿,嘿嘿,,
说完他就将房门砰地一甩,将节目组一行人关在门外。
这是顾导第一次被节目嘉宾甩门甩脸上,但对于马功名来讲,这已是第三次了。
马功名摸了摸鼻子,下意识抖了抖面皮,提醒顾导:走吧?去找棠、棠华......
一行人到了棠华门前,下意识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屏气屏了半晌,都快憋不住气儿了,里头还是没反应。
奇了怪了。
马功名和顾常安对视一眼:难道睡了?
二人又敲了一阵,还是没有反应。
守在这里到底不算个事儿,两人决定折返,先去找遇淮。
而遇淮是今晚才到的,嘉宾一行人之前订房间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因而他的房间远在另一侧。
节目组扛着摄像机,一边想着一会儿见面了跟对方说点什么,一边穿过长长的室外走廊。
走廊幽暗,每隔三五米点一处仿古的灯笼,光线影影绰绰。
而长廊中段各有两处曲径通幽的蜿蜒小径,通往室外依山傍水的观景亭。
走过其中一处观景亭时,一行人突然止住了脚步。
咦,怎么有人?
嗯?等等,要是没看错,那两道人影看着还挺眼熟?
一道亭亭玉立,一道朗朗风骨。
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两位嘉宾吗!
顾导一个手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举着摄像机缓缓靠近。
嘿,今晚第一次有点真正抓现行的感觉,也不知这两位大晚上在这儿见面聊些什么。
嗯?若是他没看错,那遇淮怀里还抱了张琴,此时正将琴往一旁的石桌上搁。
顾导脑海里瞬间冒出两个字:幽会。
-
另一边。
棠华在遇淮的邀约下,沉吟思量许久,还是赴了对方的约。
赴约前她甚至攥了攥自己的手,又理了理气,确保自己状态绝佳。
纵使她如今这副身子只足够她发挥出三成功力,她也是不惧的!
何况,到现在对方都未曾露出半点异样,她实在是拿不准,对方与故人到底是否有牵连。
可等到真正赴了约,对方却只是抱着一张被绸缎裹住的琴,唇角牵起一丝着实无害的笑意,望向她。
柔软的月光蜿蜒爬进六角亭,一半落在含笑等候她的男人身上,一半洒在青石砖面上。
棠华下意识有些感慨。
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弹琴时雅致,饮茶时勾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解开绸布上的系绳,缓缓将里头包裹着的琴取出。
不过就在棠华出神的片刻里,对方便已先开了口。
他说:棠华小姐,你的琴。
琴......?
她的琴?
棠华有些愕然,但露出的那一截琴头已然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深黑色的木漆,上面有稀疏漂亮的天然纹路,如同劈开黑夜的一缕月光,在她熟悉到不能忘怀的记忆里,那道纹路破开整张琴面,是琴身上最特别的一道印记。
棠华无暇顾及其他,颤抖着手接过琴,将剩下的绸布取掉,整张琴的模样便展现在她眼前。
琴很新,崭新,漆色泛着自然的光泽,纤尘不染,一看就是近两年才成的琴,但是从制式到模样再到细节,都和她前世所得的那张一模一样。
她震惊望向月色下含笑不语的男人,对方表情却未曾有半点松动或是异样,一切如初,只微牵唇角,含笑望着她。
似乎是棠华盯得太久,对方明白过来她的疑虑,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前年你在我这里定了一张琴,如今恰好琴斫成了,我便顺道带给你。
前年?
那就是这具现代身体原身尚在的时候。
难道她真的找对方斫了这样一张琴?
世事何曾如此巧妙?
棠华不语。
半晌,她收起所有神色,目光却仍旧落回朗然而立的男人身上。
男人比她要高上一个头还多,这一次她微微抬起视线,直直望进对方眼里,誓要看个分明。
片刻后,男人缓缓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垂下眼帘遮住神色。
是礼貌,是克制,是矜持,却不见半点慌乱。
棠华重新看向手中这张琴。
前世,故人也善斫琴,经由他手斫制的七弦琴向来名扬天下。
而她及笄那年,对方便应允为她亲手斫一张世间最好的琴。
直到她离世前不久,她才收到那张琴。
彼时她问对方:琴尚未有名,先生可否赐名?
故人含笑沉吟,留下一句容他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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