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露指着残次品说:这堆,等我慢慢改改,有些袖子一个长一个短,有些领子是歪的,还有些破了大洞,有些款式不好我补补,能卖尽量卖了,把亏损降低。
又指着稍微合格的衣服:这些我到时候再检查检查,没问题再拿到店里卖。
辛苦你了。徐海州上前,捏捏她的肩膀,敲了敲她的背。
一天到晚坐在缝纫机前哪能不辛苦,徐海州打算等气温降到二十四五度左右的时候,带她一块儿出去夜跑,保持身体健康。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其实辛苦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爱人能看到你的辛苦,并不以此觉得理所当然,能理解你的辛苦,那么你所做的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对了,最近扎染裙卖得怎么样?好卖的话我再让吴姐做几件出来。
先做十件吧,卖的差不多了再做,别积库存。现在的布料都是他从黑市淘来的,或者高价收布票再到百货大楼买,成本高,压货太多的话很容易把现金套进去。
行,那你再去弄点染料,趁这天还没凉下来,我打算多做几种颜色。
行。
一个下午就改出来三件半袖长裙。
没改之前领口大到能看到胸部,肩膀两边肩线不对称,袖口长度也不一致,裙面有过多的线头改过后,收缩腰线,纠正肩线,粗糙的裙摆重新封了层边,做出褶皱动感,看起来更有飘逸的质感。
以乔露的眼光来看,还不错。
抻了个腰,休息休息再继续下一件。
院外,夕阳西下,菜香味缥缈田家婶子又在训斥儿子。
你这一天天的刷刷刷,光洗外边不洗里边,那不白洗吗?穷讲究!马屎外面光!
啧,妈你咋那么烦人呢,我自己刷又没让你帮我刷,你叨叨啥呢。田建中不耐烦,刷衣服的动静故意闹得更响。
田婶儿拍他脑袋:嘿!叨你两句还有理了,怎么的,我是你妈,不该叨叨你?
田建中:
算了,跟她说不通。
田建中最近新买了一件的确良白衬衫,去年本来也有一件,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没放好,从箱底里拿出来都泛黄了。
于是又花工资新买了一件,对此,田婶儿表示十二万分的唾弃!
黄了就黄了,一没破洞二没缩水,咋就不能穿了?
又买一件,一件就是十五块钱!哎哟这败家儿子!
这年头,火爆全国的服装还属这的确良衬衣,这是走进国内市场的第一种合成纤维,涤纶的,特性是耐磨。
价格虽然昂贵,但很值。
普通的衬衫穿起来会皱,的确良衬衣穿起来永远平整,不起皱、不缩水,小缺点是不透气。
夏天出汗多,这衬衣天天都要洗,领口是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如果不经常清洗,衣领就会生出一层黄垢,十分影响美观。
田建中这件的确良是这个月发了工资新买的,宝贝地不行。
只穿了这么一天,下午一回家,赶紧脱下来清洗。
怕把衣领搓变形,拿了个小刷子,沾点洗衣粉,一下一下地扫,直到把汗渍洗刷干净。
当然了,洗干净了也不拧,沉水底过一圈,直接湿沉沉地挂上晾衣架,滴下来的水汇聚成一条小河,小孩子在院子里到处跑,跑得快了,稍不注意就踩水滑倒。
一哭,就能听见他们父母责备的声音:
哭哭哭!怎么又不好好看路!
除了他,院儿里几乎有白衬衫的都是这么洗,大杂院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无数条小河。
刷完衬衫继续刷小白鞋,除了鞋外白边那一圈,其他地方都不刷,这也是田婶儿看不惯的一个地方,觉得无法理解,不刷里面刷外面,白刷!
看着田建中刷鞋刷衣服的动作,乔露抻了抻懒腰,开玩笑似的上前问:我家店就有卖的确良,怎么不来我家买?
头顶被一片阴影遮蔽,田建中抬起头,看见了她。
一身漂亮的蓝色扎染连衣裙,这裙子最近好像很火热,大街上时不时就看见几个人穿,不过他知道,这是乔露自己琢磨出来的新鲜款式,除了她家,别家没有。
说真的,田建中挺佩服她。
本来刚嫁进来的时候,对这女人其实有点偏见来着。觉得她一个带娃的小寡妇,根本配不上徐海州。
没想到手挺巧,也贤惠,一家三口日子越过越美,没有他想象中的鸡飞狗跳。
相反,父慈子孝,母贤儿暖
你家就有?眨了眨眼,收回乱飘的思绪,田建中装作不知情地挠挠脸: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上你家买了。
田婶儿没好气,边在小厨房里炒着菜,边往外喊:你们家店铺开在白云街吧,离咱这里十万八千里,买件衣服哪有那工夫过去!
乔露笑笑:不用你们专门跑躺,跟我或者海州说一声就行了,免费送货上门。
那感情好,都不用出门找。田建中打着呵呵。
田婶儿不高兴了,心里腹诽:好个屁!两口子就知道坑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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