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玦盯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君桐走到殷恒面前,他们或多或少都负了伤,正在商议着先回到刚才落脚的地方包扎上药。
见穆君桐走近,殷恒看过来。
他左眼是重瞳,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穆君桐不喜欢他的眼神,明明神态平和,但总有种他能够轻易窥探隐秘的感觉。
不过他的性情十分柔和,不似他的长相。他对穆君桐道:不知姑娘可有受伤,先随我们过去包扎一番吧,我们的伤药很管用。即使穆君桐说自己是秦玦的后娘,他还是把穆君桐唤作姑娘。
穆君桐有些惊讶,但又觉得世上奇人多的是,不相信她这个蹩脚的说法也不足为奇。
她点头笑道:那就多谢了。
殷恒也笑了,这么一笑,眼神好像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就在这时,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恩、恩人?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朝坐在石块上的衡元看去。
他一脸呆滞,双眼放光,愣愣地盯着穆君桐,嘴上喃喃道:竟然是你再次救了我恩人
其他人闪开,给他俩之间留出了一道空隙。
穆君桐见到衡元的脸,也有些意外:又是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衡元竟然唰地一下掉下泪来:恩人,天意,天意吗?
所有人都被衡元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包括穆君桐本人,只能猜测这少年或许是养尊处优长大,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真的吓傻了。
她望向殷恒,根据刚才的场面来看,他应当是这里管事的。
殷恒表情也有些僵硬,大抵是觉得这下痴痴傻傻的衡元有些丢人吧,他侧过身,挡住衡元的视线。
他看向穆君桐的眼神变得锐利,轻声道:原来那夜救他的人是你。
她就是师父口中的那个差池。
奇也怪也,穆君桐同他的重瞳对上,竟然有一瞬间的眩晕。
这一瞬间,殷恒的心念转了几遭。他同他师父不一样,总有几分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面对差池,他既心惊,又看到了几分机运。
若是弄清她为何能改命,是不是更多的事也能随之改变
有一股危险的直觉顺着脚底爬了上来,穆君桐暗暗捏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吓得腿软一直坐着的衡元突然站起来,打破了这份僵持。
他走过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了殷恒,竟然是想要来扯穆君桐的袖子:恩人,我该如何报答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侧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嘭地将他撞到在地。
众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个瞬间,衡元就被秦玦按到在了地上。
他的膝盖压住衡元的胸膛,神情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秦玦的声音听上去是从牙根挤出来的:你说的救你的人,是她?
衡元疼得满眼泪水,他不知道为何秦玦突然动手,虽然秦玦一直看上去都很想揍他的样子,但犯不着这么狠,突然发难吧。
他想说话,但胸膛被压着,一出声,就只能艰难地咳嗽。
答案不言而喻,秦玦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手背的青筋像是要浮出来一般:你居然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一时人仰马翻,赶紧拦架。
可惜他们终究不如秦玦动手快,在秦玦被几个人拉起来之前,秦玦就已经动手狠狠地给了衡元一拳。
衡元痛呼一声,鼻梁唰地留下鲜血。
一番吵闹挣扎,秦玦被人拉开,但他显然不甘心,还想继续揍衡元。
殷恒身手不好,没法拦住他,只能隔在二人之间,一脸头疼的表情: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
穆君桐也傻眼了,不过她倒没有拦架的意思。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秦玦挺分裂,有时候看上去像个心机深沉的千年老狐狸,有时候又会偶然露出少年的那一面。
就比如现在,这种热血上头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样子实在是新奇,也实在是不像是秦玦会做出来的事。
她还在瞧热闹呢,却见听到殷恒问话的秦玦下意识朝这边瞥了一眼,一触便离,很快垂下眸,咬着牙一言不发。
看她作什么?
穆君桐一头雾水。
这样的秦玦瞧着有些危险,即使被人拦住了,还是保持着作战姿态,像是随时要扑过去咬断衡元的喉咙。
殷恒不敢把这当做寻常少年的打闹,示意抓住秦玦的人不要放手。
阿玦,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玦此人,性情有些孤高,之前虽然很讨厌衡元,但更多的是不屑与他交往,更别说动手了。
秦玦只是沉默。
殷恒无奈,他不敢掉以轻心,只好让人寻来绳索将秦玦暂时捆住。
你若是不回答,我只好暂时捆住你,让你冷静下来。殷恒轻言细语地对他道。
说完,又觉得当着不知身份的穆君桐的面动手不好,朝她看过来。
谁知穆君桐这个可能是死士的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乐呵呵地瞧着热闹,甚至看到秦玦被捆起来,竟然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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